學生時代她确實靠打零工在拳館自學過一段時間,大學時因為參與比賽得到名次會有獎金,她也堅持着每天練習散打。
虞戈不像别人從小就拜在名師下,跟着路子學。她是從實戰中汲取經驗再不斷練習的,不管什麼招,隻要能打倒對方的招式她都會去學。
像這樣長時間的生死較量,她也是第一回,身體已經快要到達極限了。
盡管如此,她握緊匕首的力氣卻仍然沒減過。
約莫過了半個小時,那陣腳步聲才再次響起來,越來越弱,是離去的征兆。
被暫時壓制的睡意再度卷土重來,虞戈握着匕首睡了過去,然而這一覺睡得也不算安穩,将近淩晨時被渴醒了。
她的手一松,匕首順着床沿落到了地上,将團在水裡的小家夥給吵醒了。虞戈擡頭看了她一眼,腦袋仍然渾渾沌沌的,下一秒嘴巴貼上一抹冰涼。
是它的口腕。
沾了水的口腕落在自己幹涸皲裂的嘴唇上來回安撫着,緩解了幾分喉嚨裡的幹渴,虞戈伸手點了點它的頭,連同心髒也被它撫摸得松軟。
她笑了,輕聲說,“謝謝你哦。”
幾根柔軟的口腕在水裡漂浮着,随着動作的起伏像翩翩起舞的裙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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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得很早,虞戈也沒了睡意,收拾好後便起身開門出去,隻是十分謹慎地先用腳将門踢開,見門後沒有人才安心走出去。
四四方方的院子,明暗就從對面的房間裡走出來,看見她的反應便已經心下明了。
她從屋子裡取出兩套洗漱用具,并一盆清水放在院子中間的石凳上,兩人并排着開始洗漱。
學着明暗的動作,将鹽一樣的物質放進嘴裡,并含着一口水開始清洗着牙齒,虞戈擡頭看向不遠處的天,仍舊是如同有着暗黃色沉澱物的水底,陰郁昏暗得不見一絲一毫的藍色,仿佛這裡的天空與生俱來就是如此。
“你昨晚看見了吧?”明暗低着頭擦臉,突然冒出來這麼一句話。
虞戈知道她話裡指的是什麼,應了一聲是後就什麼也沒說,安靜地等待着她的解答。這裡的一切都很怪異。
遍地的沙漠,無人的城鎮,夜半的呼喚,虞戈甚至産生一種自己不小心跑進了什麼恐怖遊戲副本的錯覺。她是想離開G-48星球沒錯,但目的不是為了來到這種地方啊。
“雖然不知道你昨晚遇到了什麼類型的事,但我隻能告訴你,那都是真的。”明暗是那種棱角柔和的鄰家少女形象,闆起臉來有種不切合人設的錯覺,就像科幻片裡長得一張少女臉的機器人。
“你聽過瘋狂科學家的故事麼?”
冷臉美少女開始說起了故事。
虞戈心想現在是說故事的時候麼?但又轉念一想,這個故事應該是跟昨晚那個敲門的聲音有關,于是耐着性子繼續安靜聽着。
在聯邦成立之初,一度湧現了許多赫赫有名的k科學家。在他們之中,有的是天才,有的是瘋子,更多的是介于二者之間,是天才的瘋子。
這聽起來很可怕。
事實上也确實是這樣。
佛斯特·阿列巴爾就是這樣一個人。他年紀輕輕便跻身于聯邦前列的研究所中成為其中一員,并且還發表過許多在生物方面具有重要影響的理論。然而就是這麼一個人,在他四十四歲那年瘋了一樣前身心地投入了被列為禁區的一項實驗中。
“他利用人類來做實驗。”明暗頓了一下,繼續說道。
不管是在地星時代還是在聯邦時代,涉及人體本身的實驗都是嚴重違反人道主義,并且被強烈禁止的,至少明面上是如此。
佛斯特·阿列巴爾的人體實驗一經發現便得到了嚴重的抗議,很快就被研究所給開除了。但因為過往的研究,他最後被梅卡辛爾基地收為研究顧問,并在新紀元199年派遣來到沙星。
“同一批派來這裡的還有我奶奶,不過她已經去世了,”她冷靜的眼眸裡泛起些許悲傷,話題的指向輕輕擦過仿佛獅子領主般的禁區,“佛斯特從來沒放棄過他的實驗,那是一個完完全全的瘋子。”
佛斯特認為人本萬物、萬物即人,主張人類體内的血液可以被萬物所替代,便可以實現物理意義上的永生。為此,他做了很多實驗,其中就包括将沙子灌入活人身體裡。當然,不是直接灌,他利用異種生物的基因和人體相結合,大幅度改造人類的軀體。
“死了很多人,那些人都被埋在這片沙漠裡,成為了失去自我的幹屍。”
從她冷靜的語調中,虞戈窺探出了一絲憤怒的蹤迹,就像被山體包裹着的火山,僅有的裂縫裡露出絲絲灼熱,而其實内裡早已經咆哮着即将爆發。
這是一頭沙漠裡的獅子。
這片幹涸的土地吞吃了她的族類,于是她便一遍又一遍地巡視着這裡,等待着一個報複的時機。
“那為什麼,我昨晚聽到了你的聲音?”虞戈問出了最耿耿于懷的一點,她隻差一點就要開口回應那人的呼喚了。
回應了之後會怎麼樣?
她不知道。
“當時星際大遷移剛剛結束,聯邦熱衷于捕獲異種生物進行研究,我奶奶就是一個異種生物研究員,”明暗解釋道,“異種生物擁有各種各樣的特性和能力,當時佛斯特的實驗就是将特種能力從異種生物身上剝離,轉接到人體上。”
“那些因為被實驗而剝奪生命的人從未真正地死去,他們變成了終日的遊魂,遊走在規則之内攻擊過往的人類。”
說着說着,她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你應該也清楚吧?你的小水母就是異種生物,雖然我沒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