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了多久?”昭昭追問。
“大約兩三個時辰了吧”莺時估算着答。
去了這麼久未歸,不會是在路上出什麼事了吧?
他本就身體不好,為何還要逞強自己出去尋她,派底下的人去不就行了?真是讓人不省心!
王朗見沈澈久未歸來,說什麼都要回巡撫司探探消息,交代了昭昭和莺時幾句便離開。
昭昭跟莺時說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莺時才感歎真是驚險,又聽說那位鐵面人第二次救了昭昭,更覺驚奇。
為何每次昭昭出事,這個鐵面都會舍身相救?他到底與昭昭有何淵源?
“小姐,既然你說他會孫家輕功,會不會是你在南國時招惹上的!”莺時雙手一拍,突然思路清晰。
昭昭搖搖頭:“不會吧,我去南國的時候,也不過才五六歲,就算他比我大一點,當時也不過八九歲,到如今已經過去十多年了,怎麼可能還認得出我?”
莺時笑得狡黠:“說不定人家一直在暗中默默關注着你呢!小姐,快說,是不是你小時候惹下的風流債?”
昭昭陷入沉思,思緒回到了十四年前的那個炎炎夏日。
“你們不許欺負他!”幼年昭昭從來都是這樣肆意妄為,就算是碰到比自己大出好幾歲的男孩,也絲毫不畏懼。
她見一群小男孩在欺負一個看起來皮膚白皙弱不禁風的男孩,本着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原則,昭昭沖了上去,将那群壞蛋都打跑了。
男孩表情腼腆,聲音卻清澈動聽:“謝謝你。”
昭昭一來二往間,便與男孩常常玩在一起,男孩告訴她他叫青雲,因為從小有弱疾,所以被送來南國的扁家治病,但是每日要喝許多難喝的補藥,還要紮很多銀針。
已經半年,卻還沒有明顯的好轉,他幾乎想要放棄。
那時的昭昭活得像個小太陽,她寬慰青空道:“我外公說了,每當你覺得難受時,都是在慢慢變好,水滴石穿,隻要你能堅持下去,你的病就一定可以治好的!”
那天她仿佛在男孩的灰暗的瞳孔裡看見了一束光,可她卻從來不知道,這束光是她親手種下的。
扁家的山莊坐落在雲頂山的山腳之下,隻要一有時間,昭昭就會下山去找青雲玩耍。
眼見着青雲一天天好轉起來,昭昭便請青雲前往雲邊小築做客,那一日她還帶青雲結實了姨父姨母和茗茗。
但昭昭沒有想到,有些緣分就是這樣短暫,第二日姨母便收到了外公的飛鴿傳書,信中說母親在生産時難産去世,一屍兩命,她和弟弟都沒能保住。
昭昭當日便啟程回趙國,隻留書一封與青雲道别,讓茗茗送去扁家,信上言明了她是上京冷家的嫡女冷昭昭,讓青雲若是有一日回到趙國,便來尋她。
昭昭至今沒有再去過南國,也不知道茗茗是否将那封信送到了那個叫做青雲的少年手中,但她一直記得這個約定,也一直等着他來尋她,卻再也不見故人的消息。
難道鐵面就是青雲哥哥?昭昭的腦中浮現出了一個驚人的想法。
但為何他要用鐵面的身份接近自己,卻不肯相認呢?
在這之中,是否還有什麼她不曾知曉的隐情?
昭昭的思緒回到了眼前,她突然想起被她晾在一邊的小花,想小花道:“你家在何處?明日天光我便送你回家。”
小花似是有什麼難言之隐,扭扭捏捏半天都不曾開口。
“發生什麼事了?告訴姐姐,姐姐會幫你。”昭昭誠懇的望着小花眨眨眼道。
小花将衣袖掀起,昭昭發現她的胳膊上有許多被藤條抽打的舊傷,關切的查看着她的胳膊,小花這才開口:“我的父母都是流民,都餓死在來上京投奔親戚的路上,隻我一人活了下來,投奔到親戚家中,在她家鋪子裡幫工,隻要對我有一點不滿,就會拿藤條打我,不給我飯吃。”
莺時向小花投出同情的目光,她雖是軒轅府的奴婢,但從小跟着昭昭,昭昭待她親如姐妹,從來都是昭昭穿什麼她就穿什麼,昭昭吃什麼她就吃什麼,沒有受過一天苛待。
沒想到在這動蕩的世道下,竟還有這麼多可憐的女孩,吃不飽飯,穿不暖衣,如若不聽話,還要被毒打!
“那你還想不想回去?”昭昭柔聲問。
小花堅定的搖了搖頭。
昭昭友好的勾起嘴角,看着小花的眼睛道:“好,那我們就不回去,以後你就跟着我,怎麼樣?”
小花的眼裡閃出淚花,激動着點點頭。
“從今天起我就收你為徒,教你讀書習武,你可願意?”昭昭繼續詢問。
小花自小羨慕同村的男孩子們能上學堂念書,她滿眼憧憬,仿佛昭昭就是她心目中的神明。
她撲通一聲朝昭昭跪下,一滴熱淚自眼角而下:“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咳咳咳......”
昭昭伸手欲将小花扶起,師徒二人正值四目相對的煽情時刻,一陣劇烈的咳嗽聲卻打破了此刻的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