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劉榮,吃飽喝足也玩耍夠了的二哥總算收拾行李準備返鄉。
阿嬌去門口送行的時候,楚服還在研究劉榮的那條瘋狗。
臨行前,小侯爺死性不改,湊到阿嬌的耳邊啧啧稱奇:“阿嬌,你一個人在京城若是缺少奴婢,就同二哥說,二哥去江南再給你物色幾個說話柔軟的小丫頭送過來。這西域來的你要是用的不習慣,不用硬撐着。”
阿嬌這一天連着被兩個男人攏去說悄悄話,簡直煩不勝煩:“二哥說笑了,我這兒的丫頭們都挺好的,不勞您費心,也不勞您記挂。”
可惜這男人沒有一點眼力見,完全不知什麼是善罷甘休,反倒又把頭往前湊了湊:“我說,那婢子那樣兇殘的性格,你如何駕馭的住。倒是我自從上次見到她,就覺得跟她一見如故,不如你送了給我?就是那個,叫什麼,楚服的。”
竟然還沒忘!
阿嬌皺起眉,難得的在家裡這些“大人”面前露出一點歪鼻子斜眼的表情,分外嫌棄。
她沒好氣地說道:“什麼漂亮丫頭,我這兒可沒有,我調教的這些人也都不是服侍男人的那塊料子。二哥想要美人在懷,出了這門什麼人沒有?我這就讓人去幫二哥訂個逍遙快活的地方,臨行前好好玩玩。”
說這話的時候劉嫖正站在前頭,幫他清點要帶走的行李。
她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傳入劉嫖的耳朵。
二哥雖然玩世不恭,在京許多天也沒少去“逍遙快活”,可被劉嫖知道他沒日沒夜的花天酒地也是要挨罵的,當即被她吓到,忙央道:“好妹妹,我錯了,仔細着點别讓娘聽見。我不讨了還不成嗎。”
求完,又低頭嘟哝道:“你也是越發小氣了,一個丫頭而已,至于對我置氣,傷了兄妹和氣麼?”
阿嬌叉起了腰,昂首挺胸:“明明是你先搶小妹的東西,你不知羞!”
二哥被氣笑,擡起手把她精緻的發揉亂:“好好好,她是你的,誰也搶不走,二哥不開玩笑了還不成嗎。小孩子丫丫,說話倒是一套一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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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院裡,楚服正和那條獵狗大眼瞪小眼。
她生怕自己臉上那些油彩一樣的妝吓到狗,加上脂粉糊在臉上實在是癢的抓心撓肝,早就卸了妝。
不愧是當朝長子養出來的獵犬。這狗到了陌生的環境也不怕生,甚至還很親人。它先是讨好地對着楚服蹭了兩下,尾巴搖出了殘影,把“狗腿子”這三個字展現得淋漓盡緻,而後兀自走到了馬廄下面的水槽喝水。
被比自己體型大了許多的馬踹了一腳,居然也不怕,反倒對着馬群狂吠起來。
什麼樣的人養什麼樣的狗。
楚服心想。
她生怕這瘋狗再吓着馬,呵斥它安靜。
興許是感受到她身上的威壓,那狗立即夾着尾巴回頭看了她一眼,咧開嘴露出一個“笑”來,然後小心的搖着尾巴走到了她腳邊,狀似無辜地擡頭看看她,又低下頭聞她的鞋。
“狗腿子。”
她嘟哝了一句,就蹲下身去,當了個半吊子獸醫,在那狗身上胡亂摸了一通,忽然面色一滞,俯下身湊近了狗的鼻子。
結果被狗搖着尾巴舔了滿臉口水。
楚服被舔的一腦門子官司,皺着眉站了起來,感覺到了一點不同尋常。
隻是劉榮沒安好心,想坑害一下王夫人和劉徹?這手段也太不入流了些。
還是說想要這狗吓到小姐,趁機抱她,揩一把油呢?
劉榮雖然尚且未娶妻,可是他母妃受寵,自己成家的也早,身邊少不了美妾和丫鬟侍奉,這麼少得了鴛鴦交頸,錦被紅浪,怎麼可能如此急色近利?
楚服按了按眉心,隻覺得這狗雖然不怕生,性子卻實在太急躁。
她走到馬廄旁邊的水池想要洗幹淨那些狗口水,忽然看到馬夫正牽着那新來的小馬駒,往阿嬌的院子裡趕。
太漂亮了。
漂亮到像是斷定了阿嬌看到它,第一反應一定是上馬瞧瞧一樣。
“等等!”
那馬夫被驚了一驚,回過神來,忙拱手道:“楚服姑娘。”
“這馬要牽到哪裡去?”
“哦,我見這馬兒馬蹄修的不太漂亮,準備修下馬蹄,然後再牽回馬廄,小姐喜歡了就牽出來騎着玩兒。”
楚服盯着那馬在地上磨蹄子的動作,丢下一句“牽住馬在這等等”,就轉身把那獵犬抱了過來,放到了馬旁邊,那狗果然又開始狂吠。
“這馬是從前門牽進來的嗎?”
“是。”
她蹲下身,扯起馬蹄,果然看見馬蹄上的蹄鐵裡嵌着一塊浸滿了鮮血的布。
把四塊蹄鐵解下來,楚服端詳片刻,又湊近聞了聞。
對上馬夫驚恐的眼神,楚服頓感失态,于是故作嚴肅,神神秘秘道:“這是河西的布,我隻是覺得親近熟悉,拿來瞧瞧,就先帶走了。剛剛你也瞧見了,小姐很喜歡這匹馬,你好生照顧着,往後有你得賞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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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說,馬蹄鐵上有新鮮血迹、柑橘皮磨的粉,還有薄荷和艾草?可以刺激劉榮的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