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垃圾一樣的房間實在待不下去,就叫阿勇一起收拾屋子,掃出來足足八大袋垃圾,我們一人拿幾袋,下樓扔垃圾。
這是一個老舊狹窄的筒子樓,大約是太晚了,除了野貓的叫聲,就沒什麼動靜。
牆面上白下綠,大片的牆皮浮起,脫落得斑斑駁駁,黴點和不知名的污漬呈噴濺狀,角落還結着蜘蛛網,一隻碩大無比的蜘蛛從上方睥睨衆生,巴掌大的淡黃色飛蛾在蜘蛛網上掙紮。
“門關緊,酒瘋子出門了。”
窸窸窣窣的關門聲,低聲交談,聽不清楚但直覺肯定不是什麼好話。
原來不是沒人,而是在躲酒瘋子,樓道了除了我和阿勇沒别人,那麼這個酒瘋子估計指的是我了。
樓下的地面髒兮兮的,一個孩子蹲在樹下,看到我大叫着飛快跑開了。
再往前走就是一個垃圾桶,各種生活垃圾漚在一起,散發着濃烈惡臭,手上的垃圾狠狠塞了塞,還有幾袋放不進去,隻能堆在旁邊。
屋子收拾了個大概,明顯的垃圾丢掉了,但是長時間不打掃而堆積起來的灰塵讓房間整體看起來髒兮兮的。
在我收拾垃圾時,不止一隻肥大的老鼠大搖大擺從腳面爬過,蟑螂會飛,一掀開耷拉在地的髒衣服,裡面鋪天蓋地飛舞密密麻麻的小強,那塊兒聚集很像紅豆的卵鞘,惡心至極。
牆角潮濕,濕漉漉處趴着幾隻醜陋長着眼睛斑紋的蛾子,外面下起雨來,悶熱感瞬間爆開,狂風呼嘯,好似魔鬼嚎叫。
床單發黃,沾染着血漬和暗色污迹,被子也十分潮濕,散發着黴菌臭味。
一雙眼睛卡在破了洞的門上,那種注視讓人毛骨悚然,對視的那一瞬間,我聽到:“媽媽,我可以和你一起睡覺嗎?”
聲音陰冷卡頓,透着股咬牙切齒的味道。
“媽媽,我好害怕,打雷了。”
語氣随即又變得怯懦,可憐兮兮的。
“好孩子不能一害怕就找媽媽,乖,克服一下,自己睡。”我心想萬一半夜這小子突發惡疾,睡夢裡剁了我的腦袋,那可是一件不妙的事情。
那雙黑亮的眼睛徘徊一會兒,仿佛目光帶着釘子,企圖把我釘死在他眼裡,終于離開。
我拿那下一秒要散架的竹凳子抵門,如果他突然進來我也好做準備。至于髒兮兮的床,我從衣櫃裡找了幾件勉強算幹淨的衣服衣服鋪在上面,被子踢到床下,和衣而睡。
雷鳴陣陣,我久久不能入睡,迷蒙中,我聽到竹凳子被推動的聲音,我想動卻動不了了,四肢沉重,悶悶的,被無形的什麼鬼怪壓得死死的。
“媽媽開門,我是叔叔。”
果然是小孩子,編造謊言都顯得稚嫩可笑,同時我也覺得奇怪,明明看起來這個媽媽對她兒子并不好,為什麼這個小孩還會這麼依戀她呢?
“小時候你都會抱着我睡,為什麼現在不了呢?”我能聽到他走到床邊,撿起被子又給我蓋上,但是我睜不開眼,接着他抱了抱我,在我身邊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