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得馬上出門。”關一月自言自語。

風樹可能以為在和他說話。

“您看上去很糟。”他說，“您需要休息和治療。”

“沒有時間休息了。”關一月冷道。

她塗完顔色，噴上防水層，目光瞥到自己的手，就愣住了，盯着手指不知道在想什麼。

直到風樹也覺得她愣神太久，叫了她的名字，關一月才回過神來，她也不應，找了條新頭巾圍住脖頸，把舊的塞進背包，就立刻準備動身了。

“你要出去還是呆在這裡。”她問。

風樹沒有動：“我在這裡等你回來。”

關一月撇了下嘴，這機器明明沒有感情，卻偏偏喜歡這樣說話，真讓人讨厭。

她把門鎖上了。

關一月趕時間去收她的防護服，順便處理她的背包，以利沙的人顯然已經發現物資存放點的事了，以防萬一，她不能留在家裡。

她的腦中短暫閃過風樹的樣子，關一月壓下心裡的念頭。

天已經亮了，正好她可以拿了衣服去垃圾場。

關一月在貧民區外截住那人，以還有一筆私下交易的說法把人帶到巷子裡。

那人脫下防護服交還給她，關一月付給他剩下的通用币，和他說了新交易的内容，并且付給他訂金。

不過那人還是有點防備，收了錢也不走，看樣子不放心把後背留給别人。關一月歎了口氣，手指在刀柄上摩擦，最終一個箭步沖上去捂住那人的嘴，另一隻手抽出短刀，捅進那人胸口。

通用币灑了一地，人被頂到牆上，活人的氣息在她手心掙紮，關一月牢牢捂着他的口鼻，直到那個人的聲息消失。

關一月丢下屍體，麻溜從巷子消失。

接下來一整天，她都呆在垃圾場。東邊垃圾場的守衛隻剩一個，估計在場隻有關一月知道那些人被調去哪了。

個别流放者小聲談論這兩天的異常。

“氣氛不大對……”有個人說。

關一月用餘光瞥了一眼，她認出那是居住在以利沙地盤内的人，于是裝作翻撿，往那個人的方向略略走了兩步。

“我昨天看到那些人出動了，今天早上又一批……一定有事。”

“希望别太嚴重，以……太變态了，他要是生氣發狂……”

那兩人聲音壓得很低，關一月聽得斷斷續續，不過大緻猜得出他們在講的東西，以利沙惡劣癖好的傳言總有流傳，大部分人不敢講，但關一月知道傳言都是真的。

都說C8695這種荒星上沒有娛樂，那是對底層流放者來說，對像以利沙這樣的強者，性是娛樂，霸占資源是娛樂，奴役虐待他人更是娛樂。傳聞他還沒爬到那位置的時候——或許更早，還沒到流放星的時候——就以殺人為樂，玩得非常變态，到這裡更是放飛自我了，其他人不是善茬，他是惡中之惡，短時間内就幹掉其他人掌管了當時的流放者聚居城，順便就把東邊的垃圾場和投放物資也劃撥走了。

那次争鬥中的失敗者就是西邊垃圾場那幫人，不得不離開聚居城，另找地方安身，這些年他們又變強了些，和以利沙鬥得你來我往。

聊私話的兩人發現了附近的關一月，立刻噤聲往遠處走，關一月假裝毫無所覺，她本來就隻想知道以利沙那邊的動向，聽那兩人說的内容，以利沙目前好像還在處理物資存放點的爛攤子，沒來得及往内查。

是的，關一月心裡很清楚，這次襲擊的手法，明顯是了解以利沙内部的人才能做到的，最遲這兩天，以利沙必定會查到一些人頭上，包括她。

她真正的硬仗，現在才開始。

要讓關一月來說，現今這星球唯二的強者中，何瑞斯确實是個比以利沙要好的人，何瑞斯還年輕，比他有底線，但誰讓這裡是流放星，底線換不來資源和地位，兇狠沒底線才能如魚得水。

而關一月的目的一是活着，二是得到盡可能多的資源，怎麼說都是背靠以利沙這邊更好。

結束了一天的翻找，關一月慢慢往住處走，為了恢複并保存體力，她今天差不多是假裝在找，比平時輕松多了，因此現在精神頭還不錯。

能苟一天也好。關一月走向住所的大門，然後她停住了。

大門的遮擋被拆除了，洞口大喇喇地敞在那裡。

關一月站在那裡看了半晌，才加快腳步，往裡走去，正如她所料，裡面的門也敞着，是被暴力破壞的，關一月走進去四處查看，明顯的淩亂，但好像沒有丢太多東西，卧室門也好好的……

關一月一頓，又看了一圈四周，然後打開雜物間找。

她有重要東西丢了。

風樹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