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與何瑞斯商量過接下來的計劃配合，關一月帶着裝了狙擊槍的便捷手盒趕回住所，因為緊張和興奮，她出了一手心冷汗，不得不在騎車時戴上手套。

住所内安靜一如她出門時，好像風樹還是沒開機，關一月有些擔心，把車停好，就直奔儲物間。

不過，當她打開儲物間的門，卻發現裡面是亮着的，風樹坐在一堆廢排氣管上，聞聲轉過頭來。

“……你醒了，先前缺能量嗎？”

風樹的黑面殼面向關一月。

“是異常狀态沒法排除，不得不休眠進行調整。”他回答。

所謂的異常狀态八成就是機體損壞，關一月秒懂，安慰他：“放心，馬上就能給你換新的了。”

關一月說的“馬上”，是他們兩個打包住所内所有重要物品，立刻、馬上逃亡式搬家——還不是去以利沙指定的地方。風樹這些天是反複回到這裡又立刻離開，他也一如既往地沒有怨言，等關一月打包好，就默默坐上車後座。

而關一月的重要物件隻裝了一個小背包，剩下的包括儲物間的東西全扔下了。

他們去的新地方是關一月的金屬熔煉場所，難怪關一月說“馬上”。

一到那裡，把風樹和車扔下，關一月就回頭進行蹤迹掃除去了，趁這個時間，風樹掃描了這個地方。

這處金屬熔煉房占地60平，位于地下，比關一月住的地方鑿得精細多了，大大小小分了五個隔間，牆面按照标準做的覆蓋，通風也足夠隐蔽，不同的金屬用不同的熔煉設備和模具，可以說盡量實現了最大化的材料利用。

其中也有一個儲物間，金屬儲藏量比關一月那個儲物間多，不過不管哪邊，都是關一月一點一點收集來的，說扔就扔，看來情況确實很緊急。

風樹得出這個結論，最後扶着牆朝儲物間挪去，經過掃描，那裡也存放着關一月鑄造失敗的各種零件，或許他可以想辦法先湊一副出來……

就在風樹成功把自己埋進零件堆的時候，關一月掃除完蹤迹回來了。

仔細把入口隐藏好，又确認了空氣系統運行無礙，關一月這才舒了口氣。這個地方的空氣系統是除去風樹替換肢體外，關一月制作的最複雜先進的機械，她給它起名為“艾莉克薩”，意為“保護者”，期望它能好好履行職責。

做完這些，她一邊往内走，一邊喊風樹的名字，風樹回應了她，于是關一月走到儲物間。

“你在這呢？”關一月看他坐在零件堆裡，“找到能用的了？”

“……并沒有。”

關一月難得笑了聲，她心情還不錯，自從回來就這樣，不過又好像知道不能開心太早，因此笑聲很快就止住了。關一月彎腰去撿金屬。

“用一号爐，給你做腿……我放着一大堆自己的事情不做，先做你的東西，你可得記我好啊。”

關一月開玩笑似的說，風樹當然回應“好的”，但關一月沒怎麼當真，機器的記仇和記好都像是想象中的東西，人類如果當真就太傻了。

她抛了下手裡的東西，語氣突然又變冷了。

“算了，不搞這些虛情假意。我帶了把狙擊槍回來，想等你能走了教我用，這個應該不是‘沒有權限’吧？”

風樹望着她，沒有立刻回答。

關一月也盯着他。

兩秒後，風樹的聲音響起了。

“如果我說‘沒有權限’。”他問，“腿還做嗎？”

關一月端起來的氣突然洩了。

“做。”關一月沒好氣道，“誰讓你是認證過的我的寶貝呢。”

她從牆角扒拉來一個筐，開始哐哐朝裡扔鐵塊，裝滿就拖着筐走了，風樹隻好又扶着牆爬起來，一瘸一拐朝着她的方向移動。

關一月腿腳利索，很快跟他甩開距離，消失無蹤了。等風樹慢慢移動到那個熔煉間，爐子已經開起來了，關一月坐在小隔間的凳子上，也許是不想幹等，她找了一把指甲刀，抖開一張紙，開始剪指甲。

她剪得小心，盡量讓剪下來的指甲都落在紙上，這樣剪完之後，又摸了摸那頭毛刺，對着刀面觀察自己的頭。

風樹走進去，站在她斜後方。

而關一月大約是确認頭發暫時不需要修剪，她放下工具，又掃了遍地，把那包指甲和灰塵一起鏟進房間内的一個小爐子裡。

風樹一聲不出，旁觀她按開關點火，将那堆垃圾燒成灰燼。

接着，她從櫃子裡摸出一個小鐵壺、一瓶水，将水傾倒進鐵壺之後，她換着方向将瓶口對着壺口頓了兩次，又仰頭把殘留在瓶口的水迹往嘴唇上怼了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