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一月脫得隻剩一件短袖,深深吸氣,伸展雙臂,沐浴在明亮的恒星光芒下,她一動不動,直到風樹也走過來,把外套披到她身上。
因為要擺脫地面的沙塵,山峰必須足夠高,而高處的大氣層更加稀薄,熱輻射沒有遮擋,很快令關一月的皮膚泛起了紅色,關一月拉上外套帽子,低下頭。
她難得放空了大腦,沒有再去想飛船、能量、原松聲這些東西,而是專注、貪婪地感受恒星光照隔着衣服落在身上,風樹又适時遞過來一塊巧克力,關一月将它捏在手裡,隔着包裝紙觸摸它的形狀,想象它的味道。
“你有點太了解人類了。”關一月喃喃低語,從她撿到風樹到如今,風樹的諸般表現都不像一個專職戰鬥的機型,難道琴塔的機械部隊也開始像人一樣身兼多職了嗎?
關一月沒有繼續往下想,她将巧克力含在口中,開始眺望這座山峰周圍的景色。底下受沙塵遮擋,當然是看不到什麼的,但山峰的周圍還有山峰,這裡并不是最高的地方。
再高一點,接收到的恒星能量肯定更多。關一月腦中這個念頭一閃而過。
斷斷續續曬了半個小時,關一月因為太熱回到了陰影中,但他們并沒有下山,而是在陰影中等到夜晚,關一月再次看到了星空,順着星星的方向,她在沙塵中定位到了肯德裡克城的方位。
“可惜星星不能掉下來。”關一月從天上比劃到沙塵中的一點,“就這樣,從天而降,zi的一下精準命中。”
關一月形容的是能量束擊中人體的燃燒聲,這肯定不是星星能做到的,看來她是真的恨上肯德裡克那些人了。
“你要在走之前殺掉他們嗎?”風樹問。
結果關一月哼了一聲,回答:“還是算了。”
她悻悻放下夜視鏡,走回到他們紮營的地方。
“别看這些人被扔在這裡,死了也無所謂的樣子,真死我手上還不知道會怎麼樣,我又不是亡命之徒,每天眼一睜就是找死。”
關一月把手放到風樹身上取暖。
“我已經不得不得罪一個了,希伯來語的姓氏,‘至高無上’的名字,運氣好的話,這家不來追究真相,我就算逃過一劫。”
她說的是以利沙,流放星上的事一般很難傳到外面,也很難被人插手,所以她在這顆星球上是安全的,出去之後就不一定了,當然,一切仍然取決于活人對死人的關愛程度。
“一個人的出身,是否擁有過他人的關愛,有時從名字就能看出來了……遠的不說,就說現在我們城中那個,名字也起得‘原野遼闊,松聲濤濤’的。”
關一月說得半帶譏諷,風樹卻認真點了點頭。
“您說的沒錯,人的名字很重要。”
“啊……是嗎。”
“這世上有數以萬計的人類、動物、植物,但如果給予其中一個響亮的名字,那它就從群體中被特别标出了。”
這聽上去相當人工智能,但關一月看上去興趣缺缺,她起身又拿着夜視望遠鏡去看星星了。
關一月在山上呆過一夜,第二天才下山,途中關一月借助地勢看到遠處正在形成的飓風,她拍了拍風樹。
“等會我們去那裡看看。”關一月說。
風樹擡頭望向那裡。
“建議您不要這麼做,離太近的話,我們會被卷進去。”
“我正是要去嘗試消滅它。”關一月慫恿他,“走吧,‘習慣破除’,去做點平日不會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