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一月等人前往的地方并不是克魯茲城的方向,而是距離肯德裡克一千米外的山岩石窟,從南到北,斷斷續續綿延開的各種陡峭地形,最長能有60多公裡,同時因為風化,在那裡,連沙塵都比其他地方更頻一些。
這裡是有實力且不想接受聚居城管制的人的首選居所,絕佳的躲藏和逃脫地點。既然關一月并不熟識克魯茲的地形,那不如把戰鬥地點定在她最熟悉的地方——肯德裡克的周邊。
進入這片山地之後,關一月扔了一個炸彈炸毀入口,接着開始沿路朝風化出的窟窿裡發射探測器。
和三名保镖說了一遍計劃,交代了附近的補給點,關一月放他們去做他們負責的部分,她自己則丢下被打出洞的舊車,改換成騎行車。
推進裝置令騎行車高速行駛,關一月點開小屏确認探測器正常運行。
那三人身上也攜帶了追蹤信号,藏在裝備裡,此刻一并顯示出來。關一月心知自己并不擁有力量優勢,絕境反擊的勝率太低了,她必須掌握形勢,料敵先機。
這邊關一月開始前往自己第一個落腳點,另一邊,遭受了炮彈襲擊的肯德裡克稱得上損失極大,何瑞斯被護着,跑得足夠快,隻受了點擦傷,其他人可就沒有這種幸運了,死傷慘重。
但比起憤怒,何瑞斯更多感覺到的是震驚,他震驚于關一月近乎挑釁的行為,弄殘原松聲,在法庭這種場合公然炮轟掌權者——她怎麼敢的?
畢竟,以關一月一貫給他們的印象,她是個極為理智的人,理智代表謹慎,代表隻做有把握的事,面對強敵時服軟、審時度勢也是關一月會幹的事,而用榴彈炮襲擊肯德裡克怎麼都不能說謹慎,幾乎應該說是膽大包天。
不用說,僅僅為了肯德裡克的臉面,何瑞斯都不能放過關一月。事情發生後第一時間,肯德裡克的武裝力量就出動了一隊人,尋着崗哨看到的方向追擊關一月。
之後又集結第二隊、第三隊前去攔截,原本他們以為,關一月會朝克魯茲城的方向逃,結果不是,派往克魯茲城的攔截隊伍一無所獲,城主的大宅中人去樓空,他們連那個人形機械都沒逮到。
關一月似乎徹底抛下這座城,獨身藏匿進肯德裡克附近的山地之中。肯德裡克在之後幾天終于确認了這一點,他們召回隊伍,開始對那個區域進行地毯式的搜索。
關一月當然知道他們會做什麼,也知道不能任由這些人大量湧入,她選定了一個視野開闊,又有遮擋的山腰,在上面做好觀察點和穩定器。
接着,在距離比較近的另外兩處入口,她安裝了炸彈。
這片區域的越往腹地,路越崎岖狹窄,關一月觀測了幾個适合放置重炮的地點,她料想追殺過來的人如果想轟炸這片區域,必然也會選擇這幾個點。
果然,肯德裡克的軍隊在幾日後開進山地,他們的車隊和辎重一進入關一月的視野,就遭受了準備好的的迫擊炮,受地勢影響,這些人毫無還手之力。
接着,針對想要繞路包抄的敵人,等在那裡的炸彈會教他們做人,炸碎的石塊正好堵住了兩條路。
都沒有到據守高處的關一月發揮作用,第一波追來的軍隊就被教訓得差不多了,他們倉惶退去之後,關一月獲得了一段清淨的時期。
她查了一遍探測器,再度确認沒有活人反應,又挨個确認另外三人的方位,才慢慢從山岩後爬下來。
關一月回到最近的安全據點,那甚至不是她自己的,而是其他流放者做的,武器彈藥不太充足,但好在食物和水能撐很久,且隐蔽性強,關一月在知道這裡之後,就強行征用這裡作備用安全屋了,如果她能活着出去,說不定還會回來補充物資。
類似這樣不屬于她的據點還有很多,都是她之前得罪了人,被趕得到處亂竄時了解到的。
關一月的确是個能屈能伸的人,但有的時候,她也明白退一步不會帶來安全,反倒帶來墜落的危險,而在C8695這種地方,一旦她開始墜落……
就永遠不會停止。
那大概是關一月被流放後的第四個年頭。
在C8695,一秒鐘的時間都顯得格外漫長,又何況是四年,即便關一月保持鍛煉,讓自己的身體維持在健康、有力的狀态,日常的資源也不缺,但隻有她自己知道,她的精神在漫長、看不到希望的日子中萎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