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是沒能消化好一個陌生人就這麼水靈靈的出現在自己家裡,還是大半夜。
“江學姐……”
“額……等等。”江枕西又擡手阻止她,順帶撓了下眉毛,掀起右眼皮看她,“你是伍一夢?”
“是我,學姐好。”伍一夢沖她點了下頭。
……
“你好,你好。”怎麼剛才不見她這麼禮貌。
江枕西小聲蛐蛐,手搭着椅背,看她坐的闆闆正正的,正兒八經的問:“你是從一開始就跟着我回來?還是說是半途找上門的?”
“從學校開始,我其實就一直跟着你。”
……
一句兩句弄得江枕西欲言又止,嘴張開了又合上,反複好幾次。
江枕西覺得她現在應該立在風中而不是坐在餐廳裡,因為她有些淩亂了。
“那個……額,就是你跟着我回家……那你都是待在哪兒啊?”
“陽台。”
嗚,還好。
哎呀,這人也是挺有分寸感的嘛,可那是怎麼想的半夜來她床邊,是要給她繡枕花嗎?
江枕西摳着木頭,看了眼窗外:“那你一直跟着我幹嘛?”
“不知道。”
啊???還真是什麼複雜的情況都讓她給遇見了,服了!
“怎麼能不知道呢?”江枕西有些急了,連說帶比劃的忙活好一陣兒,沒說出個什麼有用的東西,洩氣的手一甩,愛幹嘛幹嘛,“說吧,你肯定記得要去哪兒找誰。”
伍一夢疑惑的看她,沒理解她說的話:“我并不記得要去什麼地方找誰,等我有意識的時候我就一直跟着你了,所以我就一直跟着你。”
“嗯?”主打一個有始有終是吧。
江枕西擡頭,大腦有一瞬間是空白的,揉了揉眼睛,理着她說的話:“你說你不知道要去找誰?”
伍一夢:“對,不知道。”
“不應該啊。”江枕西敲着下巴,側眸瞟了她一眼,心想難道是有哪裡不對?
對,就是不對!
時微寒來不就是為了收屍嗎?那為什麼伍一夢的魂魄還會跟着她?難道出意外了?
咽了下嗓子,江枕西問她:“那你知道自己已經死了嗎?”
“知道。”伍一夢點頭,臉上并沒有多餘的表情,很淡然,就好像這是一件很平常的事。
不應該這樣啊,一個人怎麼可能對生死看得這麼淡然,那是得被生活折磨成啥樣了,才會有這麼不一樣的情緒。
“那總有一個你跟着我的理由吧?不會是就這麼漫無目的跟着?”
遇見伍一夢比遇見蘭姜還要讓江枕西頭大,一個好歹能知道點兒什麼,一個可以說是啥也不知道。
她不想知道是什麼原因導緻伍一夢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她隻想知道為什麼要跟着她,于己無關的事她還沒有那個閑工夫去管。
“不知道。”
......
還真是給她撞上了。
一問三不知的情況還是這麼讓人束手無策啊,這個世界真癫狂。
給自己倒了杯水,看着水紋一圈一圈散開,摸到了臉上冒出的一顆小痘痘:“那我來給你捋一捋啊。”
被迫拉近距離的江枕西用一個抱枕把兩人之間的距離隔開,燈光下這人的臉清晰可見,連細小的絨毛都沒能被遮擋。
“那你記得關于自己的一些信息嗎?”擡手比劃了一下,“例如生日、住址之類的,還有你的父母啥的?應該都......記得吧?”
試探的小眼神落在伍一夢身上,看對方點頭,江枕西松了口氣。
“記得。我叫伍一夢,2003年6月14日出生,家庭住址是......”
“行了,我知道了。”她就隻是象征性的問一下,也不至于說是回答的這麼仔細。
餘光瞥見電視機裡的倒影,隻要有光,影子在哪裡都随處可見。
手指繞了幾圈,江枕西又問:“那你有什麼放不下的人嗎?”不然還真想不出有什麼原因會讓人還這麼執着于留在人間。
“有,我隻記得她的長相,但我不記得她叫什麼呢。”
伍一夢的回答讓江枕西吃了一驚,低垂的腦袋“噌”的一下就擡起來。
“隻記得臉不記得名字啊?”有點小失望呢。
“這樣,你畫給我看看,我幫你去找。”江枕西拿來紙和筆塞伍一夢手裡,隻聽啪嗒一聲落地上了。
額……應該是得燒給她。
費了好些功夫終于是畫出來了,江枕西看着她放茶幾上的紙,咬着嘴唇苦思冥想。
一連回頭瞧她三次,實在是忍不住嘶了一聲:“你畫的這是火柴人嗎?”
“我不會畫畫。”
“……”
OK,浪費半小時。
擡手輕拍了下她的肩膀,那動作就像是在替她拂去肩上灰塵,落得很輕,克制着有些害怕。
“沒事,你不知道去哪兒找人幫忙沒關系,我知道就行。不過我們說好了,我帶你去找了她,那你就可不能再回來找我了哦。”
她真的十分、萬分不想再和他們有什麼糾纏,遭不住啊。
伍一夢就這麼看着她。
???别不說話啊,說句話啊,應承一下難道是一件這麼困難的事嗎?
行吧,不說就不說,孩子不愛說話那她也沒辦法。
江枕西起身準備回屋,她剛才看過時間,才淩晨兩點半,她要是再不睡,估計得猝死。
伍一夢跟着她起身,連忙把人按回沙發上,用警告的語氣說:“不許離開去除客廳以外的地方,知道嗎?”不然她就去找個道士給她超度了。
“明白。”
這有來有回的對話挺有趣的。
合上房門,江枕西合衣倒在床上,蓋好被子準備休息,可剛閉上眼睛,又“噌”一下睜開。
靠,誰能把她腦子裡上演的四宮格恐怖漫畫給她消除掉,她不想這麼精神,根本就睡不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