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收納備用子彈的腕帶套在兩手腕上,雙手穿過防彈纖維制成的大衣袖筒。
我在大衣内側挂好手榴彈,之後盡可能多的帶了些更換用的彈匣。
我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決定不拿繃帶和鎮痛劑。這些不會用得上。
“織田作!”
剛走出武裝偵探社的事務所,我便被熟識的聲音叫住了。
“太宰啊。怎麼了?”
“織田作,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你必須住手。孩子們還沒死——”
“孩子們還沒死?……即使是這樣,我也必須要去……”我說。
太宰像被噎住一樣沉默了。
之後他說:“從至今為止的戰鬥中不可以推斷出Mimic殘餘主力部隊的人數,但是可以确定他們留有餘力,而且恐怕在西面的山嶽地帶設有總部。——”
“所在位置的話我已經知道了。”
太宰皺起了眉頭。
“織田作,今天與謝野醫生不在橫濱,你再等一等吧……還有,小矮子——也就是中也他馬上就回來了……你等一等,到時候我和他一起消滅Mimic,你真的不用出手的……你……再等一等……好嗎,織田作……?”
“抱歉……太宰。”
“織田作,你聽我說。幾小時前森先生好像去參加了一個秘密會談,對方是異能特務科,由安吾充當仲裁。雖然保密程度極高,我也探聽不來更多内容,但Mimic的這一系列事件必定還有内幕。我能感覺得到。所以在全都搞清楚之前——”
“那又如何?”我看着太宰。“那并不會怎麼樣,太宰。已經全部結束了。在那之後的一切都已經無所謂了,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也是一樣。沒錯吧?”
“織田作,”太宰平靜地說:“也許我的說法比較奇怪,希望你見諒。但你不可以去,你要有所寄托、要去期待在這之後可能發生的好的事情。那樣的事情一定會有的……織田作,你知道我為什麼會加入黑手黨嗎?”
我向太宰看過去。這一個輪回中,盡管打了這麼長時間的交道,太宰卻從沒有主動說起過這些。
“我之所以會加入黑手黨,是因為我期待着能找到什麼東西啊。隻要去貼近充斥着露骨的暴力和死亡、本能和欲望的人們,就能夠更進一步看清人類的本質。那樣的話——”
說到這裡太宰停下了,然後繼續說:
“那樣的話,我以為就能找到什麼活下去的理由。”
我注視着太宰。而太宰也回望着我。
“我曾想要成為小說家。”我說:“我認為就算是任務,一旦殺人便會失去那樣的資格,所以我不再殺生。但是,也已經結束了。我已經失去那種資格了。我現在的心願,就隻有一個。”
“織田作!”
我邁步離開了。太宰在身後大喊着,我卻沒有回頭。
我向着西方走去。
人們還是一如既往地朝着自己所想的方向前進。他們一定擁有應該去的地方、應該見的人,以及能夠回去的歸處吧。
這就是人們所生活的世界,是我曾想在小說中描繪的世界。
上一個輪回中,孩子們原本應當去向那樣一個世界、作為他們之中的一員行走在各自所希望的道路上。
——他們那時都已得到了安息,任誰也不能将這份安息從他們手中奪走。
孩子們有好好在那個安甯的地方,并沒有化身幽靈在這世間彷徨吧?
像是紀德——或者我這樣。
這一次雖然因為谷崎孩子們并沒有受到一絲傷害……可是長久放任紀德他們在橫濱行動那是絕對不可以的……
所以,擁有和紀德相似異能的我必須要終結這場戰争 ……
雖然,我知道現在與謝野醫生不在橫濱,這是并不是和紀德決戰的好時機
但是,我相信亂步先生……就像相信我的異能一樣……
我相信亂步先生是一定不會讓我深陷于危險之中的……應該會有幫手的吧!
亂步先生說這事情有隐情……我相信他的話……
可是就算有隐情,紀德攻擊孩子們和我的事情是一定不會有隐情的吧……
這是闆上釘釘的事情……
我是絕對不會原諒他的
——安德烈 .紀德……我一定要讓你付出代價的……
穿過雜生着栎樹的茂密叢林,我看到了那座洋房。最初映入眼簾的,是鋪着紫色石闆的屋頂和宗教式的半圓形山牆。洋房籠罩在夕陽斜照的餘輝下,朦胧地屹立在樹林中。
沿着碎石鋪設的小路向前走去,盡頭沒有一個人……這可真是讓人奇怪啊。
在看見盡頭沒有任何人之前,我已經從兩側腋下的槍套中拔出了槍。
再三确認沒有任何敵人後,我收起手槍,繼續向前走去。
我穿過通道,走向洋房的正面大門。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