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寒刃驚夜·冰淵墜影
隆冬的玉門關外,朔風裹挾着冰碴如刀刃般刮過城牆。謝昭然裹緊披風立在瞭望塔上,铠甲内側的胡楊葉随着呼吸輕輕摩挲心口——那是祖母留給他最後的溫度。近日邊疆異動頻繁,暗衛傳來消息,有股神秘勢力正密謀對他不利。
“将軍!西城門發現可疑商隊!”副将的喊聲穿透風雪。謝昭然轉身疾步下樓,靴底踏碎冰棱發出脆響。行至街角巷陌時,月光突然被黑影遮蔽,三道寒芒破空而來,淬毒的暗器泛着幽藍的光。
“小心!”親衛揮刀格擋,暗器擦着謝昭然耳畔飛過,在青磚上蝕出焦黑痕迹。霎時間,數十名黑衣刺客從屋頂躍下,彎刀在夜色中劃出森冷弧線。謝昭然抽劍迎戰,劍鋒與敵刃相撞,火星濺落在積雪上,轉瞬即逝。
激戰正酣,一道繩索突然纏住他腳踝。謝昭然重心不穩,踉跄間被拽向巷口的冰湖。冰層在重壓下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他揮劍砍斷繩索,卻見刺客甩出鎖鍊将他整個人拖入冰窟。刺骨的寒意瞬間吞沒全身,铠甲的重量拽着他急速下沉,氣泡裹着鮮血在冰藍的潭水中升騰。
親衛們的呼喊聲漸漸模糊,謝昭然在意識渙散前,看見冰面上方晃動的黑影——刺客們正用鐵鈎攪動水面,試圖确認他的生死。潭底暗流湧動,将他卷入冰層裂縫深處,恍惚間,他仿佛聽見祖母的銀鈴聲混着沈清蘅的呼喚,在混沌中若隐若現。
與此同時,京都沈府的醫館裡,沈清蘅正在研磨沙棘藥膏。突然,腕間銀鈴毫無征兆地劇烈震顫,她手中的藥杵“當啷”墜地。望向窗外漫天風雪,心頭湧起不祥預感——那串銀鈴是老夫人臨終前系在她腕間,說是能“感應至親之人的安危”。
“備馬!去西北!”沈清蘅抓起藥箱沖出房門,寒夜的風灌進領口,卻不及心底蔓延的寒意刺骨。她記得謝昭然出征前說過:“若有一日我遇險,玉門關的冰湖下,藏着能救命的密道。”可此刻茫茫雪原,她該如何在冰天雪地中尋到那生死一線的希望?
冰潭深處,謝昭然的指尖無意識地攥緊铠甲内的胡楊葉。冰冷的潭水滲入傷口,毒血卻被胡楊的靈力緩緩逼出。他的意識沉入記憶深處,看見幼年時祖母教他刻胡楊的模樣,聽見沈清蘅在西北醫館說“再重的傷,隻要活着就能治愈”。
黑暗中,那片胡楊葉竟泛起微光,照亮冰窟石壁上斑駁的刻痕——正是父親當年留下的逃生标記。
第十四章寒潭迷蹤·魂斷相思
冰湖之上,沈清蘅跌坐在結霜的岸邊,雙手在冰面抓出數道血痕。親衛們打撈了整整三日,隻尋得半片破碎的銀鈴與染血的胡楊紋甲片。她顫抖着将冰涼的甲片貼在胸口,淚水砸在甲片上,轉瞬凝結成冰。
“将軍铠甲上的胡楊紋...”她聲音沙啞得近乎破碎,“是老夫人親手所繡,如今隻剩殘片...”寒風卷起她散落的發絲,發間沙棘木簪突然斷裂,尖銳的斷茬劃破臉頰,血珠滾落的軌迹與淚水交織。
百裡之外的山坳裡,獵戶阿木背着昏迷的謝昭然深一腳淺一腳地跋涉在雪地。三日前他在冰窟下遊發現這個渾身是傷的男人,那人懷中緊攥着片泛着微光的胡楊葉,胸口的緻命毒傷竟在緩慢愈合。
“醒醒!”阿木将人放在火塘邊,用酒擦拭傷口。謝昭然睫毛顫動,緩緩睜開眼,瞳孔中隻剩一片茫然。當阿木問他姓名時,他張了張嘴,喉嚨裡發出破碎的音節,卻怎麼也想不起自己是誰。
京都謝府,白幡在寒風中翻卷。沈清蘅跪在靈堂,手中捧着謝昭然的铠甲殘片,身旁放着盛滿沙棘茶的銀盞——那是他最愛的飲品。老仆顫抖着遞來最後一封信,字迹被水漬暈染:“待戰事平,便與你共植胡楊...”
“當年在冰湖邊,他說胡楊能活千年...”沈清蘅将信紙按在唇畔,聲音哽咽,“可如今,連屍骨都尋不到...”她踉跄着起身,将沙棘茶灑在靈前,茶湯瞬間凍成琥珀色的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