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皖鸢的懷表突然發出蜂鳴警報,表盤裂開一道細縫,湧出的不是齒輪而是銀藍色星砂。她伸手接住的瞬間,星砂在掌心凝成微型天文台模型,穹頂緩緩開啟,露出裡面——
"我的備用脊椎螺栓?"易绱聲音發顫。模型核心懸浮的青銅部件,與她後頸發燙的齒輪紋路完美吻合。
張謠的白大褂無風自動,實驗室突然陷入黑暗。全息投影在四面牆同時亮起:十年前天文台坍塌事故的新聞畫面裡,年幼的江皖鸢被穿白大褂的女人抱出廢墟,而鏡頭角落有個齒輪發卡反光的女孩——那是十二歲的易绱。
"原來你們早就..."悸川的電子煙爆出火花雨,落地變成無數微型星圖,"學姐當年捐的可不是普通骨髓,是機械脊椎原型機的神經适配器吧?"
易绱的鏡片突然霧化,她摘眼鏡時帶出一串數據流,在空氣中組成基因圖譜。江皖鸢的星砂模型與之相觸,爆發的光芒中浮現兩段DNA鍊——在獵戶座β星對應的堿基位置上,閃爍着完全相同的突變光斑。
"體育課改天體物理實踐。"張謠按下牆上隐藏的按鈕,實驗室地闆裂開,升起布滿星紋的滑闆車,"現在趕去天文台,正好能觀測到β星脈沖信号。"
江皖鸢發現自己的自動鉛筆正在褲袋裡發燙,掏出來時筆尖噴射出液态星光,在空中寫滿麥克斯韋方程組。最後一個積分符号落下時,易绱突然握住她手腕,機械脊椎發出和弦音:"不是抛物線...是雙螺旋軌道。"
窗外傳來蒸汽轟鳴。她們沖出實驗室時,看見舊天文台的銅制穹頂正在緩緩開啟,一道星光如探照燈般直射過來,在操場正中圈出閃耀的坐标點——正是當年坍塌事故的中心位置。
"要遲到了。"易绱後背的齒輪紋路開始虹光流轉,她抓住江皖鸢跳上星紋滑闆。懷表與脊椎的共鳴聲裡,悸川的喊聲随風飄來:"學姐!你藏在冷卻液裡的星軌情書...其實是用β星電磁波譜寫的吧?"
滑闆騰空的瞬間,江皖鸢看見易绱後頸的螺栓孔裡溢出星芒,在陽光下劃出兩道糾纏的光痕,如同十年前就該相遇的星際塵埃。
星紋滑闆沖進天文台穹頂的瞬間,江皖鸢的校服領帶突然懸浮起來,在空氣中扭結成DNA雙螺旋的形狀。"哇!"她伸手去抓,指尖卻穿過全息影像,"易绱你看,連我的領帶都比你會表達!"
易绱的鏡片閃過一串亂碼,機械脊椎發出警告的嗡鳴。她單手操縱滑闆避開墜落的齒輪雨,另一隻手卻穩穩護在江皖鸢腰間:"安靜。β星脈沖還有37秒到達。"
"知道啦知道啦~"江皖鸢突然從口袋裡掏出一把彩虹糖,撒向空中。糖粒在磁場作用下排列成獵戶座圖案,最亮的那顆β星位置正好卡着一顆橘子味的。"你看!"她得意地戳戳易绱的機械脊椎,"我的零食都比你的光譜儀準!"
滑闆降落在環形大廳中央時,整個天文台突然靜默。所有儀器指針同時停止,唯有江皖鸢的懷表還在走動,秒針跳動聲在寂靜中格外清晰。
"五、四、三..."江皖鸢突然開始倒數,眼睛亮得像是盛滿了星光。易绱的機械脊椎自動展開防護罩,卻在最後一秒被她手動關閉。
"二、一——"
β星的脈沖波穿透穹頂的刹那,江皖鸢拽着易绱的領帶吻了上去。易绱的鏡片瞬間爆出漫天星辰的全息投影,機械脊椎的散熱孔噴出星雲狀的光霧。整個天文台的玻璃儀器同時嗡鳴,奏響一段來自十二年前的搖籃曲——那是年幼的易绱偷偷錄給病房裡江皖鸢的安眠曲。
"咳咳!"張謠的聲音從控制室傳來,"雖然很感動,但能不能先從我身上下來?"兩人這才發現她們正飄在天花闆附近,而張謠被壓在她們下方的一堆數據線裡。
江皖鸢笑得差點從半空跌落,被易绱的機械臂一把撈住。"我就知道!"她戳着易绱發燙的臉頰,"你早就偷偷喜歡我!"
易绱的脊椎發出過載的警報聲,卻收緊了環抱的手臂:"...噪音污染。"她的聲音悶在江皖鸢肩頭,而投影在牆上的心跳曲線出賣了一切。
悸川的機械蝴蝶突然從通風口湧出,每隻翅膀上都顯示着實時數據:【神經同步率100%】【記憶匹配度100%】【以及...戀愛腦波幅超标300%】。
江皖鸢的自動鉛筆突然自動書寫起來,在空氣中留下一行閃爍的字迹:【笨蛋姐姐,現在可以光明正大幫我寫物理作業了吧?】
星光中,易绱終于摘下了那副永遠冷靜的眼鏡。她眼底流轉的星芒比任何機械造物都溫暖:"...僅限選擇題。"
“才不要!"江皖鸢突然從易绱懷裡掙脫,飄到半空轉了個圈,"我要學姐教我做題~就像小時候那樣!"她的發梢在β星輻射下泛起淡紫色的光暈,校服口袋裡掉出一把齒輪形狀的糖果。
易绱的機械脊椎突然伸出三條輔助臂,精準接住每顆下墜的糖果。數據流在她眼前閃過:【糖果成分分析:89%葡萄糖+11%納米機械素】。她鏡片後的瞳孔微微擴大:"這是...神經鍊接增強劑?"
"答對啦~"江皖鸢像美人魚般在空中遊弋,指尖劃過易绱的機械臂,"張謠說吃了這個,你就能直接在我腦子裡解題了!"她突然湊近,鼻尖幾乎貼上易绱的鏡片,"不過我現在更想看看學姐的腦内小劇場呢~"
控制台突然爆出火花,張謠灰頭土臉地爬出來:"警告!你們的量子糾纏态正在影響全校的WiFi信号!"她舉起平闆,上面顯示着校長室監控畫面——校長正困惑地拍打突然播放兩人童年影像的智能黑闆。
"哇!"江皖鸢的耳釘突然變成微型投影儀,在牆上投出十二歲的易绱偷偷給她梳頭發的畫面,"原來學姐那時候就會編辮子了!"
易绱的散熱系統噴出大量星雲狀霧氣,機械臂慌亂地去遮擋投影:"那是...神經适配測試的必要流程。"
"騙人~"江皖鸢突然從背後抱住她,下巴擱在機械脊椎上,"你連給我紮的蝴蝶結都是β星軌道方程的形狀!"
悸川的聲音從通風管道傳來:"最新數據!你們倆的同步率導緻三公裡内的智能設備都開始播放戀愛喜劇了!"随着她的通報,天文台的咖啡機突然自動産出心形拉花的拿鐵。
易绱終于忍無可忍地啟動應急協議。所有機械臂同時展開,組成球形屏障将兩人包裹。在絕對安靜的私密空間裡,她摘下眼鏡直視江皖鸢:"不是選擇題。"
"诶?"
"所有科目。"易绱的機械脊椎展開成星圖狀,"但條件是..."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幾個字變成電流般的嗡鳴。
江皖鸢的懷表突然瘋狂旋轉,翻譯出這句話:【每天都要讓我梳頭發】。她笑得整個人都在發光,撲上去時撞得機械屏障叮當作響:"成交!不過我要梳和學姐一樣的齒輪發髻!"
屏障外,張謠和趕來的悸川看着監測屏幕上爆表的甜蜜指數,不約而同地掏出墨鏡。而此時全校的智能黑闆都在循環播放一則最新通知:【今日天體物理實踐課改為戀愛心理學,主講人:獵戶座β星】。
齒輪糖果事件後的第三天,校園智能系統終于恢複了正常——至少表面上看是這樣。
"學姐~"江皖鸢像隻歡快的蜂鳥,從教室窗口直接翻進來,發梢還沾着β星特有的熒光花粉,"你看!天文台新出的雙人觀測券!"
易绱的機械脊椎發出輕微的嗡鳴,三條輔助臂同時從校服下擺探出,一條接住飄落的傳單,一條扶正被氣流掀翻的試劑瓶,最後一條精準地拈走了江皖鸢頭發上的外星花粉。
"早自習時間。"易绱推了推全息眼鏡,鏡片上流動着全班同學的腦波監測數據,"而且你昨天吃的神經糖果還有12小時代謝期。"
江皖鸢鼓起臉頰,突然抓住易绱的機械臂按在自己太陽穴上:"那正好可以試試新功能!張謠說現在能共享味覺!"她眨眨眼,"學姐想嘗嘗我早上喝的草莓銀河嗎?"
易绱的散熱系統瞬間過載。她眼睜睜看着自己的機械臂不受控制地展開神經接口,淡粉色的星雲狀液體味道直接沖擊她的味蕾——甜蜜中帶着超新星爆發般的刺激感。
"同步率83%!"悸川的聲音從天花闆角落的監控器傳來,"順便提醒,你們倆的腦電波把教室空調調成了求婚模式。"
仿佛為了印證她的話,通風口突然噴出玫瑰香味的冷氣,全息黑闆自動播放起《婚禮進行曲》。班長林夏的機械眼閃過一串錯誤代碼:"第、第三次了...這周我的紀律記錄表..."
江皖鸢笑得前仰後合,突然被易绱拽着手腕拖出教室。機械少女的耳尖泛着罕見的粉紅色,輔助臂在身後組成屏障阻擋同學們的視線。
"去、去哪呀?"江皖鸢小跑着跟上,指尖無意識地摩挲易绱手腕處的金屬關節。
易绱沒有回答,但江皖鸢的神經增強器突然接收到一組加密信号——是天文台的立體坐标,附帶心跳頻率監測圖。她驚訝地發現易绱的心跳比平時快了37%。
β星的光芒透過天文台穹頂灑落時,易绱終于松開手。她的機械脊椎展開成星軌儀的形狀,輔助臂在空氣中投射出全息鍵盤。
"不是要觀測。"易绱的聲音比平時低了八度,"是給你看..."
鍵盤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無數碎片般的記憶畫面:六歲的江皖鸢把齒輪發卡别在易绱頭上;十二歲的易绱偷偷修改江皖鸢不及格的物理試卷;上周江皖鸢睡着時,機械臂輕輕為她披上外套的監控錄像...
"哇!"江皖鸢的耳釘投影儀自動響應,投射出對應的童年片段——畫面裡小易绱紅着臉解釋"機械臂梳頭隻是效率考量",卻笨拙地編出完美對稱的星軌辮子。
易绱突然關閉所有投影。在β星轉為藍光的瞬間,江皖鸢感覺有冰冷的金屬觸感輕輕碰了碰她的指尖。
"神經糖果..."易绱的輔助臂展開成傘狀,擋住可能存在的監控,"其實我改良過配方。"
江皖鸢瞪大眼睛,發現自己的指尖開始發光——那不是普通的熒光,而是無數納米機械組成的連接通道。她突然能"看"到易绱眼中的世界:數據流構成的星空,每個同學頭頂漂浮的腦波雲圖,以及...此刻自己周圍那圈粉紅色的情緒光譜。
"學姐作弊!"江皖鸢跳起來,卻因為突然獲得的數據處理能力而頭暈目眩,"這根本不是味覺共享是..."
易绱的輔助臂穩穩接住她:"是情感光譜可視化。"鏡片後的眼睛難得流露出忐忑,"你說過...想看我的腦内小劇場。"
觀測室的量子計算機突然全部啟動,屏幕上瘋狂滾動着二進制情詩。江皖鸢的神經增強器自動翻譯出其中一段:
【齒輪與星軌的咬合誤差:0.0001%
心跳同步率:100%
建議行動方案:親吻】
"原來學姐的機械臂這麼浪漫~"江皖鸢踮起腳尖,β星的藍光在她睫毛上跳躍,"那我們現在要執行'建議行動'嗎?"
易绱的散熱系統發出瀕臨崩潰的聲響。在全校燈光突然變成心形的瞬間,她的機械臂組成了絕對隔音的屏障。而江皖鸢的神經增強器記錄下了比任何數據都珍貴的信息——兩個重疊的心跳頻率,以及一句沒有被機械翻譯的、最原始的告白。
星的藍光在易绱的鏡片上凝結成霜。
江皖鸢踮起的腳尖還沒落下,就看見學姐眼中的數據流突然變成刺目的紅色。那些剛剛還溫柔纏繞着她的機械臂猛地收縮,在兩人之間築起一道金屬屏障。
"警告:星軌協議激活。"易绱的聲音失去了所有溫度,機械脊椎展開成防禦形态,"情感鍊接超出安全阈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