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兒往老大夫跟前一跪,“求您救救我兒,救救我兒。”
“不行,救不了,你這胎兒已經死了,要趕緊落下來,不然化膿水感染,你也活不成。”
玉兒呆呆的,坐了許久,許久之後,她拔了個金镯子,“您幫我一把,多謝您了。”
“你明日來服藥,日日都來,需要服七日,七日後再看看,你先回去吧,這藥我這裡沒有,我還得進城去買。”
失魂落魄的,說不清是什麼感覺的,玉兒恍恍惚惚,想一頭紮河裡死了算了,但冬生在田埂上等她,過來牽她,“玉兒姐姐,你哪裡去了,夏生姐姐叫我來找你。”
玉兒每天下午都出去散步,不要人跟着,第四天,夏生告訴冬生,“别多嘴,你玉兒姐姐心情不好。”
“知道了。”
夏生何嘗不知道這樣殘忍,但王安的孩子,生下來又如何,少爺一樣也是掐死的。
于是當不知道,也沒跟陸麟風彙報。
第五日上午,陸麟風就來了,中午吃飯,他問玉兒,“我給你買的镯子哪裡去了?”
“掉了。”
夏生不語,冬生也不知道,陸麟風也沒生氣,笑着說:“掉了就掉了,還會有新的。”
殘忍的一語雙關。
吃過午飯,陸麟風說他要午睡一會兒,玉兒又出去了,夏生叫冬生不要多嘴,不要吵少爺睡覺。
玉兒去秦大夫那兒喝藥,才端起藥碗,陸麟風就站在外頭,冷冰冰道:“你在喝什麼?”
玉兒也懶得搭理他,轉過來,吹了吹,把藥一口幹了。
玉兒又丢下一對金耳環,說:“多謝大夫,我明日就不來了。”
反正孩子也沒了,玉兒也懶得和陸麟風裝了,她說:“你殺了我的孩子。”
陸麟風笑,擡起手指拂玉兒的發,“是啊,你都沒和我生孩子,你怎麼能先生别人的孩子。”
玉兒一把打開他的手,“做夢。”
“你怪我了,怪我了是不是?”陸麟風一把從後面抱住玉兒,他說:“是我來晚了,我來晚了,你怪哥哥了是不是?”
“你真讓我作嘔。”汪玉兒冷冰冰的吐出一句,“别碰我。”
“我不配碰你,誰配,王安?你甯願和王安生孩子,也不要和我在一起,我養着你,我養你啊。”
玉兒笑,笑着搖頭。
陸麟風将她掰過來,“你笑,你笑我?”
“是啊,我笑你,我就是笑你,我笑你可笑。你自命不凡,你自以為是,陸麟風,你以為你是什麼,你算個什麼東西,你憑什麼主宰别人的生殺大權?你以為人命都是蝼蟻?我告訴你,我當時想狠心殺人,我能神不知鬼不覺殺了你一家子,你精于算計的母親,你冷漠無良的父親,還有你,我也能下毒殺了你。”
“那你為什麼不殺,為什麼不忍心,是不是你也愛我?”
玉兒擡眼看他,“不是,是我不想髒了手,我知道我和你不是一路人,很早就知道了,你母親瞧不上我,我也瞧不上你們,彼此彼此。”
陸麟風愣在原地,玉兒回小院,同夏生說:“找老馬套車,我要進城。”
老馬就是看門的,夏生招了老馬,問:“去城裡買東西?”
“不是,我去看看王安。”玉兒直言直語。
夏生愣了,也不知道說點什麼,兩人一直安靜着,夏生甚至不知道,領着少爺找到玉兒究竟是好是壞,本以為玉兒去王家是到了煉獄,但沒曾想,少爺身邊也沒多好,被軟禁了一般,金絲雀都談不上,就是個沒名沒分外室。
“拐進去。”玉兒說。
夏生也認識去王媽家的路,但剛一進小巷,一片坍塌,玉兒先是掀開簾子,後沒認出來,直接跳下了車。
隔壁的認識她,出來拉她的手,“我的天呐,玉兒,是玉兒,幸好你不在,你出門走親戚了是吧,這燒了,燒沒了。”
“人呢?王安人呢,王媽呢?”玉兒問。
“怎麼說呢,”隔壁的望着現在錦衣玉食煥然一新的玉兒,不好開口。
玉兒道:“您直說。”
“玉兒,你去了富貴親戚家是吧,王安找你啊,天天晚上鬧,王媽拿他沒辦法,說領着他去找你,就是那天晚上,這家就失火了,他們也沒回來啊。”
玉兒腳軟,夏生一把托住她,幫着問了句:“您能不能記得,是哪天的事?”
“哪天?嗯,四五日,哦,六日了,六日以前吧。”鄰家大媽說。
夏生身上有銅闆,摸出兩個小銅闆,“那有勞您了,如果王媽她們回來了,有勞您幫忙看着他們,别讓他們想不開。”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鄰居家大媽瞧玉兒,怎麼覺得玉兒肚子變小了,想問來着,夏生已經把玉兒拉走了。
玉兒說:“他幹的。”說的是陸麟風。
夏生拉走她,“他遲早要走的,他要進京的,你忘了?他帶你進京,不可能日日這樣禁着你,你找個機會,進了京再跑,天高海闊,誰能找着你?
再退一步,他進京不帶着你,你什麼時候不能跑,為什麼非要在他在的時候和他對着幹。”
玉兒不說話。夏生說:“想明白了就上車,省得再起波折,别害得王媽和王安真的出意外,房子沒有了還能再建,人沒了,就真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