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
因為泰山這個寺廟可能就是封氏茶園的保護傘,借着宗--教的名聲,肆意欺壓童工,采茶開礦,或者有更惡劣的,給權貴輸送揚州--瘦--馬。
李建蘭在山上十五年,也是寺廟變相的保護傘,她不參與,但她這個長公主的名頭在,真有很多貧家女上山,尋求庇護。
李建蘭來的第一年,就覺得這寺廟有很多年輕的小尼姑不見了,第二年,第三年,年年都能琢磨出一點門道來,來來去去如風卷,年年都有女孩上山,歲歲都不見幾個女孩。
“姑母,我時間很緊,趕着去找人,你若是不說,我就下山了。”
“樂家也有個茶園,你去裡面找。”
年輕的小姑娘都在裡面,常年有貴人進來選人,要麼去教坊司,要麼去當小妾,要麼藝伎,很多小姑娘們不識字,哄一哄,也就按了手印。
“夏韬,下山!”
聶盼青、聶芳顔都被裝在一個轉運籠裡,準備出海,骁騎衛堵了所有海的船,一個二十來歲的女孩跑出來呼救,“快救救我們,救救我們!”
夏韬的人進去,裡頭坐着二十多個少男少女,都昏迷了,那個呼救的女孩說:“我們是被迫的,救救我們!”
夏韬他們去救人,這姑娘在旁邊站了一會兒,準備跑路,李呈錦一根鞭子甩過去,“去哪兒啊?”
騎馬的馬鞭,夏韬出來,李呈錦勾住她脖頸,“先别走,等他們醒了,你再說。”
聶盼青和聶芳顔都在裡面,夏韬親自去審,他閱人無數,很久沒吃過這種虧了,當下就道:“先用竹簽紮手指吧,然後再劃臉,最後刺字?還是先劃臉,再紮手指?”
李呈錦燒了封家一個茶園,驚動了茶園主們,這些女孩不能再在茶園裡面留着了,賣到朝鮮去,也能賺一筆。
夏韬會寫折子的,李呈錦也寫了一封:姑母被歹人所害,常年食不果腹,衣食無着,想給宮裡送信,也被攔截,往常宮裡來人,宮人不管事,姑母有苦難言,請父皇做主,讓姑母回宮。
泰山府尹下馬,山東巡撫回京述職,可能也要被調走,或者貶職。
最讓皇帝難堪的是聶家,被折磨得不成樣子了,李建蘭回了宮,李呈錦沒回,她帶着聶家三十二口都住到了永安公主府。
山東泰山下的茶園是徐家最大的财力來源,不賺錢,怎麼籠絡人心。
徐太師雖然告老還鄉,但心在朝堂,還在利用自己的影響力,幹涉朝政,享受錢财帶來的權利。
樂遠竹是他的門生,也是山東漕運段的漕運官,運送茶園的産物,都是走的漕河,這回被骁騎衛圍堵,也是面上無光。
又過半個月,聶家的人安頓下來,聶恕好了不少,要進宮謝恩。
李呈錦完全不覺得這是恩德,生了個女兒,進東宮當太子妃,皇後位置還沒坐熱,人就死了,這是什麼天大的恩德?
但還是帶着聶老進了宮,李呈錦在大殿外跪着,一言不發,裡面聶恕涕淚橫流,謝皇家恩典,說永世不忘,結草銜環,也要報答皇恩。
聶大人告了老,得個這樣的下場,皇家的淡漠無情功不可沒。
李呈錦的不滿和煩躁,皇帝能感受到,但又能如何,公主有公主的宿命,皇家就是這樣,别說皇家有錦衣玉食,就是貧民百姓家,養的女兒,早就餓死了,也逃不脫窮極一生苦苦掙紮的命運。
“呈錦,進來。”皇帝說。
“叩見父皇。”李呈錦磕了個頭。
“朕給你指個婚,皇甫愛卿,新科狀元郎,你覺得如何?”
“謝父皇,雷霆雨露,都是君恩,呈錦謝恩。”說得生無可戀,說完就退下了。
很快後宮就傳遍了,李建蘭才回宮,她當年就是因為皇甫敬安才被送去泰山上修行,怎麼李呈錦這會兒還是去皇甫家,難道皇甫家的男人是她們李姓公主逃不掉的命運?
李建蘭确實沒什麼錢,但她有先皇後的東西,先皇後進東宮的時候,送給她的東西,她尋了出來,準備給李呈錦。
李呈錦出了大殿,想起那日,她同皇甫誠說:“皇甫誠,我可能會死的,我父皇都沒扳倒徐太師,我也是在以卵擊石。”
他答她:“玉兒,人都是要死的,或移山填海,或碌碌而終,但不去試一試,誰知道呢。”
元貞公主要嫁人,說明李呈錦可以留在皇宮的時間不多了,她要為她母親做的事,還沒伸的冤,都得抓緊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