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江辭似乎被逗笑了，身體微顫了顫，“還有嗎？”

沈輕鴻并無猶豫，直截了當地答道：“她也太過弱小。”

“哈哈哈...哈哈哈！”江辭聽了，笑了起來，臉上卻是一副要哭的表情，他猛地将沈輕鴻推開，絕望地跪在地上，任由髒污的泥水将自己浸透，擡起手，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直将自己的臉打得紅了一片，嘴裡呢喃着，“是...我的錯，不該是這樣的，不該...”

“阿辭！”沈輕鴻聽不清，震驚地扔下傘，連忙上前強行将人攙扶了起來，顫着手掏出一瓶藥膏來，想要為江辭塗抹上。

“不需要！”江辭聲音冰冷，一把将藥瓶打落，即使沈輕鴻胸前透出了更多的血色，也未讓他動容半分。

“咳咳...阿辭...”沈輕鴻不顧身上的疼痛，隻不解地看着江辭，那雙眼裡滿是茫然與無措，“是我惹你生氣了嗎？你打我就好，别傷害自己。你身子弱...”

冰冷的雨水模糊了他的雙眼，江辭晃了晃，看着近在咫尺的沈輕鴻，卻像是看着一場破碎的夢，他的心像是麻木了，卻又時不時感到疼痛難忍。

有什麼熱熱的，江辭呆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啊，原來他流淚了啊。

他以從未有過的認真神情，仔仔細細地端詳着沈輕鴻的眉眼，看那鋒銳的眉形，狹長帶着擔憂之色的雙眼，高挺的鼻梁，和那失去血色的薄唇，不由得自嘲道：“哈，原來我喜歡你啊。”

因為喜歡，所以放縱，眼睜睜地看着沈輕鴻偏離他原本的命運，看着事态變得不可收拾，一切都變得亂七八糟，若是讓現在那幾方勢力得了天下，百姓又會如何呢？沒有了既定的明君，天還會亮嗎？

“阿辭！”沈輕鴻聽清了江辭那句話，他的心撲通撲通跳的飛快，眼中綻出驚喜的色彩來，隻感覺從來沒有如此快活過，或許，他也喜歡阿辭。

不等沈輕鴻開口，江辭惡劣地勾起唇角，熱淚仍不停地滑落，“可是，我是個騙子啊！”

趁着沈輕鴻迷惑呆愣之際，江辭一把将沈輕鴻拽了過來，惡狠狠地咬上了對方蒼白的唇，趁他張唇之際，将一顆藥丸直接送進了對方口中。

沈輕鴻咽下藥丸後，看着将自己推開的江辭，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身體逐漸變得軟弱無力，這是他送給江辭防身的藥，他現在重傷在身，甚至都無力去化解。

可他對自己的處境并不關心，隻執拗地看着江辭，欣喜地說道：“阿辭...我心悅...”

“别說！”江辭一把将沈輕鴻的薄唇捂住，眼裡滿是苦痛掙紮，他附在沈輕鴻耳邊，幾乎是祈求地說道，“求你别說。”

說了的話，他會心軟的吧。可是，不能與底層人民共情的沈輕鴻從不是他的同類，他是披着人皮的野獸，哪怕套着華貴的身份，也永遠無法丢棄這個世界幼時給他的烙印。

這樣下去，總有一天，他的憤恨不甘會将沈輕鴻乃至整個世界都燃燒殆盡。愛情，或許能解他一時饑渴，卻永遠無法讓他的憤怒平息。

“沈輕鴻，其實你從來都沒有真正認識我。”江辭将沈輕鴻攙扶着，他們之間近到發絲都糾纏到了一起，彼此呼吸交纏。

他伸手探進去沈輕鴻的衣領裡，被那皮膚的溫度和鮮血燙到似地，猛地扯斷木哨就收回了手。

“我知道，你是用這個木哨來命令他們的，并不限定于使用的是誰，是嗎。”

沈輕鴻神色複雜地看着江辭，歎息道：“是。”

幾聲長短一樣的木哨聲響起，江辭神色冷漠地命令道：“将戚韫玉...壓過來。”

“阿辭！”沈輕鴻聲音微弱，他一瞬間明白了江辭想做什麼，可無力的身體卻讓他什麼也做不了。

江辭輕笑一聲，眼眶仍是帶着紅意，“乖，你攔不住我的，聽話，别惹我生氣好嗎？”

看着面容悲傷的江辭，沈輕鴻無力地依靠在江辭肩膀上，想到母親，嘴唇顫動着，最終，隻歎息了一聲，什麼也沒有說。

“江辭，你要做什麼？”戚韫玉被壓着送了過來，雙手反剪着動彈不得，他神色不安地看着兩人，眼睛一轉，就落到了沈輕鴻身上，狠狠地質問道，“沈輕鴻，你忘了你母親的話了嗎？我若出事，你母親在天之靈必定不得安息。”

沈輕鴻睫毛輕顫，感受到被江辭禁锢的雙手，他苦笑一聲，閉上眼，不願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