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大夫,幫我扶他一下。”江辭将沈輕鴻安置好,神色平靜地走到柳明的屍體旁,對着一旁的人命令道,“将戚韫玉壓過來,讓他跪下。”
“砰!”被狠狠按在泥水裡的戚韫玉神色兇狠地看着江辭,“你想做什麼,我可是沈輕鴻唯一的親人,而他隻不過是一個奴才。”
他恨聲道:“呵,你難不成想讓我給一個奴才償命嗎!”
“轟隆!”雨水越來越大,不見停歇,江辭已經是凍得渾身麻木,隻感覺骨頭縫裡似乎都隐隐作痛,他微笑着,帶着一副天真無辜的笑容,“是啊,要你...償命呢!”
“江辭!”戚韫玉眼裡終于露出了恐慌之色,那美麗的面容在他眼裡已如惡鬼一般,他厲聲喝道,“你瘋了嗎?沈輕鴻是我表哥,你要殺了他唯一的親人嗎?而且,他的母親會不得安息的,你一點都不在意沈輕鴻嗎?”
江辭恍若什麼都沒聽到,隻從旁人身上抽出一把長劍來,放在柳明冰冷的手掌中,他雙手握着那手那劍,像個孩童一樣,歪歪扭扭地向前一刺,那劍鋒卻正正好刺進戚韫玉的心髒。
“好...聒噪啊...”
不敢置信地看着穿心而過的長劍,戚韫玉隻感覺一陣劇痛襲遍全身,他嘴角湧出鮮血,還想說些什麼,那劍卻是一下拔了出去,再次刺進去。
來回兩三次,戚韫玉疼得想要尖叫,什麼完整的話也說不出,為什麼會這麼疼?他有一瞬間想起了無數被他殺死的賤民,可更多的是懊悔,早該見到江辭,就殺了他的,否則,他怎麼會淪落到這種地步。還有,沈輕鴻,該死的,難道他就隻在旁邊看着嗎?
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他終于恐慌而祈求地扭頭看向沈輕鴻的方向,可哪怕跌倒在污濁的泥水裡,面容被雨水浸透,也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他憤恨不解,為什麼?為什麼沈輕鴻不救他?難道,他不怕姨母在天之靈不得安息嗎?
“阿辭!”沈輕鴻最終還是看着睜開眼戚韫玉死去,他神色迷茫了一瞬,更多的卻是淡漠,那捆附他的枷鎖好像一時間全部除去,若真有魂靈轉世之說,那就讓母親來找他吧,阿辭是...被逼迫的,是無辜的。他願意以命來換阿辭餘生安好。他心悅...阿辭啊!
“首領,有很多人馬圍攏了過來,約三刻後,就會走到近前。”
一位穿着黑色長袍的人跪在沈輕鴻身前,神色凝重,“屬下建議,我們快些離開,在此地被包圍怕是不妙。”
江辭并不意外地看向沈輕鴻的方向,笑了笑,扔下染血的劍,在那人警惕的目光下走到了沈輕鴻身前。
他反手将木哨拿出,攤開在掌心,那張沾染着鮮血的面容露出了純淨無邪的笑容,“輕鴻,謝謝你,沒有阻攔我。”
“我決定,送你一件禮物...”
他随手拿出一個東西來,卻是一張契書,江辭輕點下巴,“啊,拿錯了呢,不過,這個也該給你了。”
他俯身湊近沈輕鴻,天真地笑着,展開契書,任由雨水将字迹暈染,“看,這是我們的婚書呢?驚訝嗎?開心嗎?沈大公子,我就是騙你信物的阿璃啊!”
“阿辭...”沈輕鴻擔憂地看着江辭不太對勁的神情,隻下意識地想要做些什麼,他感覺,好像有什麼重要的東西要離自己而去,那恐慌不可遏制,讓他心都顫了一下,“我...”
江辭蓦地收起笑容,神色變得無比平靜,他将那婚書一點點撕碎,眼角卻淌下淚來,“是的,你知道。你從始至終都知道,我騙你,你騙我,我們竟有那可笑的...愛嗎?”
沈輕鴻渾身一顫,他吃力地半擡起手,想要拉住江辭,“阿辭,都是我的錯...是我...”
“不,哈哈,是我的錯,是我的錯啊...”江辭将那碎紙一把灑落,神情是從未有過的冰冷,“是我改了你的命運,讓你怯懦,讓你陷入可笑的感情中,讓你不再是你。”
“阿辭?”沈輕鴻疑惑地輕聲喚着,踉跄着撲上去去,将江辭緊緊箍住,“别離開我,阿辭,我什麼都可以做,下一次,我一定不會猶豫了,你才是我最重...”
“别說了!别說了!”江辭狠狠地将沈輕鴻吻住,幾乎像野獸一般撕咬着,将他的嘴唇咬出血來。
一刻鐘後,江辭再次狠狠地将沈輕鴻推開,眼中沒有相戀的愛火,隻有一層冰封了似的冷漠,連聲音都冷得凍人,“沈輕鴻!你終究...不是他!”
不是那個被百姓救治,曾經和百姓相處過很久,有了仁慈之心的那個未來明主。
那麼,就由他來,将一切掰回正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