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眠到大半夜的缺點就是,第二天因為生物鬧鐘自然驚醒時,溫覓隻覺得頭疼欲裂,眼睛酸疼得睜不開。
她捂着腦袋,又在被窩裡待了一會兒,才慢騰騰擡手将被子拉下。
溫覓揉了把頭發,無可奈何地起身洗漱。
接到江深的電話時,她嘴裡還咬着一口面包,看到來電,忙将面包咽下去,又匆匆喝了口牛奶,才接通電話,“江總,我很快就出發了。”
江深聽着她的聲音有些驚訝,“起那麼早?”
溫覓想到自己失眠到大半夜的事,含糊地嗯了一聲,又聽他說,“改一下位置,我出院了,你把文件直接送到我家吧。”
溫覓頓了下,還是決定關心兩句,“江總,您身體恢複得怎麼樣了?”
江深很酷很高冷地甩給她三個字,“還活着。”
溫覓:“……”
都到這個地步了,就非要出院嗎?
溫覓不理解,但上司的事情,下屬少問這個道理還是懂得,于是識趣地沒再說話。
去之前,溫覓左思右想,還是空手去不太好,于是拐去水果店買了一籃水果帶去。
畢竟那是手握她經濟命脈的人,該有的禮儀總不能忘。
她人走到公寓樓下,物業安保看了她幾眼就放了行。
溫覓一路上了樓,按照江深給的信息找到地方,站在緊閉的房門面前,小心翼翼地擡手敲了敲。
一邊敲着,一邊想。
江深生病這麼重,還能下床來給她開門嗎?
敲了幾下,沒聽見有聲響傳來,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這門隔音太好。
溫覓于是又擡手敲了幾下。
依舊沒反應。
……江深不會在裡面出事了吧?
溫覓下意識皺了眉,湊近身子,将右耳貼近房門,企圖聽到裡面傳來的聲響。
她還在胡思亂想着,擡起手又要敲門,然而卻聽到一聲機械的開鎖聲。
溫覓的手沒能刹住。
這一次,她沒能如常觸碰到冰冷堅硬的房門。
而是另外一堵溫熱的、堅硬的牆。
她敲上去的那隻手瞬間僵住。
大概呆滞了兩秒,溫覓緩慢地錯開一步,收了手,小心翼翼地擡眼看去。
卻撞入一雙深邃而熟悉的眼眸。
看清他面容的一瞬間,溫覓的大腦一瞬間宕機。
男人個頭很高,身姿颀長挺拔,剛從裡屋走出來,身上隻穿了件黑色睡袍,系帶松松垮垮地耷拉在腰側,前襟微微敞開,露出一小片輕薄冷白的肌膚,薄肌若隐若現。他輕微側着身子,肩胛骨處肌肉微鼓,性感而有力。
濃黑的頭發淩亂散着,額角碎發還帶着水珠,身上有一股潮濕而清冷的淡香,眼皮細褶深而長,微微耷拉着,眉眼低垂,漆黑的眸子正沒什麼情緒地睨着她。
他面上沒有戴口罩,沒有任何防護,一張立體俊美的五官完完全全暴露在她眼底,每一寸淩厲利落的輪廓都十分清晰。
溫覓緩慢垂眼,她知道不該,但眼神還是下意識地落在他的胸膛上。
那人擡起的手明顯一頓,像是察覺到她的視線,擡手幹脆利落地将睡袍衣襟合上,系帶在結實有力的腰腹邊打了個結。
溫覓下意識咽了咽口水,下一秒,那隻骨節分明的手系帶的動作一頓。
“……”
“……”
仿佛條件反射般,溫覓瞬間直起身子,收斂了所有的動作,迅速地仿佛中學時逃課撞見來抓人的班主任。
她人還沒清醒,腦袋空茫茫一片,卻下意識說了句,“抱歉……我好像走錯了。”
宋淮言從她怔愣的面上移開視線,落在她手裡抱着的文件上,斂去眼底的情緒。
“你應該沒走錯。”
溫覓還怔愣着,卻見他拉開房門,手扶在門框上,看了她一眼,“還不進來?”
溫覓立刻醒神,低着頭錯開他的視線,咬唇的刹那想将自己拍醒。
她懊惱地皺了皺眉,抱着文件,小心的跟在人身後,邁步進去。
宋淮言看了眼她縮着腦袋的瘦削背影,眼神在女孩紅透的耳際上一頓,擡手将門輕輕甩上。
客廳裡十分寬敞,溫覓看了眼正中間的沙發,抱着文件孤零零站在原地,比樹都筆直。
裡屋的人聽到外頭的聲音,揚聲喊了句:“宋淮言,誰來了?”
溫覓低着頭,兩手緊緊抱着文件,蔥白纖細的指尖在硬殼子上輕輕劃着。
宋淮言沒管他那話,走到飲水機旁拿了個一次性杯子,提起桌上的水壺給她倒了杯茶,爾後掃了眼局促不安站在一旁的人,淡聲:“随便坐。”
他的本意是想讓她放松,然而這話一落下,卻見對面的女孩撲騰一聲立刻坐下,動作快得仿佛遲一秒他就要挑起軟尺動手。
“……”
宋淮言遞水杯的動作一頓,又很自然地接了下去。
“稍等,先喝杯水吧。”
他怕女孩下一秒就端起水杯一飲而盡,于是又補了句:“不想喝不用勉強。”
溫覓擡手去接杯子的手一頓,聽見他的話,在空氣中拐了個極小的弧度收回來,自然得仿佛隻是活動了下手腕。
她小聲說了句:“謝謝。”
說完,還是沒忍住,試探着擡頭看了一眼,卻恰好對上他低眸看來的目光,漆黑的眸子微垂,溫覓擡頭的動作一頓,脖頸轉了一個弧度,又繞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