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口音啊,”何辭盈垂下眼簾淡淡說了一聲,想了想又交代道:“讓那邊的人好好查查那姓吳的貨物,如果有什麼不對的地方,立刻報給我。”
“是。”
“走吧,既然是京城來的貴客,我們怎麼好怠慢。”
何家這邊,門房守在門前,眼睛緊緊盯住前面的過路車馬。終于,他似是看見了什麼,張大嘴喊道:“大少爺回來了,大少爺回來了。”
下了馬車,何辭盈并未直接去見客,她先回了自己的院子換回了女裝。想了想說:“翠竹,你去看看他們一共多少人,先去安排幾間客房。”
“是,小姐。”
何辭盈才踏進正廳,那坐在裡面的老婦人就立起身子打量起她來。
她仔細掃視着何辭盈尚有幾分稚嫩的臉龐,看着看着,眼眶就紅了,當即跪下行大禮喊道:“老奴王氏給小姐請安了。”
原先靜默不語坐在一旁的何夫人此時情緒忽的激動起來,她不顧當家夫人的體面,大聲呵斥道:“王媽媽慎言,此時事情原委還未可知,怎的我何家大小姐就是你家小姐了。”
王媽媽情緒比何夫人穩得住,轉身同樣對何夫人跪了一禮,方才開口道:“何夫人,老奴明白夫人養育小姐十四年,對小姐盡心盡力,但此事關系重大,我忠順侯府已然查明當年究竟,真相擺在眼前,事關兩家血脈,是輕忽不得的啊。”
“荒唐,”何夫人直起身,“查明真相,哪兒來的真相,什麼樣的真相,就憑你一個老婦,張口一說,我的女兒就不是我的了?”
看着眼前混亂的情景,何辭盈深吸一口氣,知道劇情終于開始了。她走向何夫人,輕輕扶住她顫抖的身體。近距離看着母親氣到發紅的臉,何辭盈盡管心痛,可她現在什麼也不能做,她必須弄明白一切的開始,才能避開日後抄家滅族的禍事。
她支撐住母親的身體,轉身看向還跪在地上的王媽媽,問道:“這位姓王的嬷嬷,此前我好似從未見過你,你應該不是我們何府的下人吧?你口中的忠順侯府又是何處?”
王媽媽聽何辭盈還什麼都不知道,便整理好語言,把事兒從頭到尾說了個大概。
何辭盈聽完了,發現她的話聽着好似很有條理,可既沒說兩個孩子是怎麼抱錯的,又沒說這事兒是如何發現的,擺明了不想跟她說。
“你說這些,就是想告訴我,我才是忠順侯府的小姐,你們想接我去侯府對吧。”
王媽媽聞言一喜,“是,奴婢等人就是來接小姐的。”
“那何家的孩子呢?”何辭盈冷不丁一問,“既然侯府認定了我是周家人,那就應該各歸各位,把何家的女兒送回來才對吧。”
王媽媽面上的笑容有些僵,她斟酌片刻開口道:“此事老奴怎敢妄言,老奴不過一下人,怎可置喙主家,此次前來漁陽,侯爺也隻交代了要接小姐回去,并未提及另外一位小姐如何。但小姐既然問了,老奴即刻修書上京,定會為小姐解惑。”
其實王媽媽心裡想的是兩位小姐都合該留在侯府才對,如今這位自不必說,将來回京憑着侯府定能尋得一門好親,後半輩子享受榮華富貴。而另外一位自小長在侯府,品行自來不錯,縱使非侯府血脈,有着這麼些年的情分在,且還有當年那一樁事,飛上枝頭也未必不能。不管怎樣,都比留在這兒好。
但将要開口時,王媽媽又想到,何家老爺如今已年過不惑,子嗣總共才3人,長子據說與小姐同歲,幼子目前尚幼,能不能養活還未可知。女兒更是唯小姐一人,定是精心養大的,若輕飄飄開口就說兩位小姐都歸侯府,想想都不可能,說不定就直接結仇了,隻能先走緩兵之計了。
“原來如此,是我難為王媽媽了,如今天色已晚,王媽媽不如先暫居何家休整一番,”何辭盈握着何夫人的手,安撫着她,繼續說:“雖然不比侯府,但我們也是要查一查當年事情經過的,不然,口說無憑,這心中總是難安。”
王媽媽忙起身答道:“小姐說的在理,那老奴便先退下了。”
“翠竹,來給王媽媽領路。”
人一出去,何夫人就對何辭盈說:“盈兒,你相信娘,這幫人沒安好心,你就是娘的孩子,娘不會弄錯的。”何夫人雖然乍聽先前那些話,有些混亂,可她很确定何辭盈就是她跟何老爺的孩子。
她總感覺這背後應該是有事,所以在何辭盈回來前,她就表現的好像被刺激狠了,沒怎麼跟王媽媽說話。
何辭盈心跳的也有點快,劇情果然開始了。
“娘,你别慌,我當然是你的孩子,我們先等爹回來再說。”
何家的産業現在由何辭盈和何老爺兩個人一起打理,何老爺事兒沒那麼多了,收到消息就立刻趕了回來。
何老爺表情十分凝重,老實說,他真心不覺得孩子被抱錯了。這個孩子,自出生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會爬會走,開口說話,他看着她長到這麼大。孩子長的像誰,難道隻有何夫人看得出來嗎?
可今日麻煩就麻煩在,來人是忠順侯府派來的,顯然是認定了孩子是他家的,要直接把人接去京城。
忠順侯府,雖然沒有幾十年前那般輝煌了,可在一衆權貴中也算頂級的了。雖說他何家在漁陽小有能量,可這份能量卻很難使到京城去。
倘若侯府認定了孩子是他們的,他們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