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昨夜裡下了一場雨,今早起來,雨已快停了,隻剩零星一點還飄在空中。
何辭盈從傘邊往天上看,天空中灰蒙蒙的一片,好像蒙上了一層灰的寶石,配上零零碎碎的小雨,總讓人感覺有幾分凄涼。
今日她要去老夫人的延年居,向老夫人請安。
老夫人是将門虎女,一向不喜歡晨昏定省的規矩,故而讓孫子孫女們每十天到她那兒聚一聚就行了。
隻是周明安一個成家的大男人,不好再去跟年紀小的弟妹們說笑,而周明遠和周明熙為了科舉,已經閉門不出,苦讀好些日子了。
所以去的人大多時候隻有何辭盈她們三個還有幾個小的。
“阿盈。”
何辭盈尋聲看去,眼前一亮。
是周懷瑾,她今日穿了一身淡紫色的衣裙,搭配一條同色系的鬥篷,鬥篷邊上繞着雪白色的絨毛,叫人看着心曠神怡。
“正好遇到阿盈,我們一道去吧。”
“好呀。”
周懷瑾上來挽着何辭盈的手,兩人膩膩歪歪的走在路上,後面的丫鬟們緊緊跟在她們後面。
何辭盈到延年居的時候,除了剛滿周歲的小六,其他人都已經到了。
周懷容看見她們倆一起進來,當即開口:“好啊,你們倆背着我約着一起來。”
“冤枉啊清湯大老爺,我們可不是有意去約的,是在路上碰巧遇到的。”何辭盈解下身上的鬥篷,她的鬥篷和周懷瑾的制式、材料都是一樣的,隻顔色不同。
“什麼,什麼大老爺?”周懷容有些懵,她覺得自己沒聽錯,但難道不是青天大老爺嗎?
何辭盈看她這個樣,樂的直接笑了出來。
周懷容發現何辭盈就是故意逗她,氣的想來拍她兩下。
“好啦,别氣别氣,我下次肯定約你,今日當真是巧合才遇到。”
“是啊,懷容,我和阿盈是在路上遇到的,你可别連着我一起氣,都是阿盈的問題。”周懷瑾笑吟吟的湊上來。
“好啦,你們幾個丫頭,一早上就聽你們在這兒鬧。”老夫人一手杵着拐杖,一手指着她們說,“我聽說你們的點心鋪馬上就能開了?”
“是啊是啊,祖母,再過一旬,你就能吃上我們店裡的點心了。”周懷容揚起腦袋,頗為驕傲的宣布。
“噢,真這麼快啊?這鋪面是在哪兒來着,開張那天我可要去捧捧場。”
聽祖母這樣說,懷容笑的更開心了,“不遠的,離咱們府隻有三條街的距離,那條街最近有好多人去呢,到時候我們的生意一定會很好。”
知道懷容沒說清楚情況,周懷瑾補充了一句,“兩月前,那條街上新開了一家叫珍品坊的店,聽人說這家店很有意思,首飾、脂粉、衣裳、書畫什麼的都有,所以這些日子,那條街熱鬧了許多。”
旁邊的三夫人俞氏一直在小聲哄因為起太早有些鬧脾氣的四少爺,聽見珍品坊,她來了興緻,“那家店你們三叔前幾天帶我去過,确實有意思的緊。”
“本以為是那種什麼都賣的雜貨鋪,可真的進去卻發現裡面别有一番天地,就像一個小小的坊市,每一塊區域擺出來的東西都很不錯。”
珍品坊其實就是一家小小的超市,何辭盈看三夫人像是很喜歡的樣子。她在漁陽還有幾家這樣的鋪子,比京城這邊的好。
珍品坊是翠竹她們為了盡快在京城安頓下來,來不及與她商量,照搬漁陽那邊的模式開的。
等點心鋪落定,她就能借這個機會,再給珍品坊升個級。
趁俞氏談興大發,何辭盈借機從她口中問了許多對珍品坊的看法,有沒有哪些地方不滿,再順手拿了一塊栗子糕給被母親忽略的小四。
時間消磨的差不多了,各房乳母嬷嬷們也在收撿自家主子的東西了。
忽然進來一個丫鬟,她步履匆匆,直接走到老夫人跟前,低聲向她禀報。
“什麼?”老夫人臉色巨變,“讓人進來禀報。”
“是,”那丫鬟揚聲說:“叫嬷嬷進來回話。”
話音剛落,跟着就進來一個老嬷嬷,她撲在地上,不敢與老夫人對視。
“回禀老夫人,剛剛書房那兒來人回話,說是二少爺和三少爺不大好…”
“怎麼個不大好,說!”
“二少爺和三少爺突然嘔吐不止。奴婢來時二少爺倒還好,還能坐着交代奴婢等不要驚吓到夫人和老夫人,”說着說着她的身體就抖起來了,“但是三少爺那邊不一樣,三少爺他已經昏過去了。”
“府醫來了嗎?雙喜,快拿了我的牌子去請太醫。”老夫人聽周明熙昏迷,知道不是小症了,府醫恐怕本事不夠,讓人趕緊去請太醫才是正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