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衣男依舊盯着監控屏幕,手指在控制台上無意識地敲了兩下。
他的回應簡短得不能再簡短,聲音裡聽不出什麼情緒:
“嗯,特殊。”
白大褂的男人側了側身,内搭的襯衫領口别着個金屬名牌,上面清晰地刻着【趙呈】兩個字。
名牌在監控室慘白的燈光下泛着冷光,随着他轉頭的動作微微晃動。
趙呈擡眼掃了下監控屏幕左側牆壁上的挂鐘,時針正好指向數字三。他收回視線,朝衛衣男伸出手:
“把他檔案給我。”
衛衣男握着鼠标的手頓了頓,緩緩站起身。随着他的動作,衛衣領口處的金屬名牌露了出來,上面清晰地刻着【邵北】兩個字。
他轉身從旁邊的檔案櫃抽出一個黑色文件夾,看都沒看趙呈一眼:
“自己拿。”
“……也就我受得了你這破脾氣。”
趙呈接過文件夾,随手翻開第一頁。紙張最上方用加粗字體印着【實驗體】三個字,後面還跟着個用紅筆标注的星号。
下面的信息整齊地排列着:
【姓名:林澈】
【年齡:23歲(本體)】
【身高:182cm】
【情況:重點關注對象】
趙呈草草掃過這些信息,嘴角扯出個不耐煩的弧度。
他合上文件夾,小聲嘀咕道:
“真奇怪,這些基本信息存了多少次了,還是存不進去……”
手指無意識地敲打着文件夾邊緣,發出沉悶的嗒嗒聲。
鏡頭切回審訊室内。
林澈捏着那張便簽紙,指腹無意識地摩挲着紙張邊緣。
房間裡能找的線索都找遍了,眼下就剩下這個鐘表還算有點蹊跷。他耐着最後的性子盯着表盤,看着秒針一格一格地往前走。
第一圈看下來,他也沒發現什麼。
直到第二圈,他注意到秒針走到33秒的位置時,似乎微不可察地頓了一下。
林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以為自己眼花了。等到第三圈、第四圈,那個微妙的停頓依舊存在——秒針每次劃過33這個數字時,都會産生幾乎難以察覺的卡頓,就像老式唱片機跳針那樣。
他湊近了些,鼻尖幾乎要碰到玻璃表盤。
鐘表的機械聲在安靜的審訊室裡被放大,秒針走動時的“咔嗒”聲規律而清晰。林澈的目光死死盯住33秒的位置,看着秒針又一次在那裡微妙地停滞了不到一秒。
他心裡好像已經有了答案,但也不是很确定。
心道:會……和我想的一樣嗎……
林澈盯着那個不斷在33秒處卡頓的秒針看了許久,突然伸手握住鐘表側面的旋鈕。
他試探性地轉動了幾下,分針随之緩緩移動。
表盤上的時針、分針、秒針逐漸重合,最終齊齊指向數字3——3:33。
就在三根指針完全重疊的瞬間,鐘表内部突然傳來“咔”的一聲輕響,像是某個機關被觸發了。
林澈的手還停在旋鈕上,能感覺到表盤下方傳來細微的震動。
鐘表的玻璃表面突然泛起一層詭異的紅光,數字3的位置浮現出一個模糊的圖案。
林澈的手指還搭在鐘表旋鈕上,突然感覺指腹傳來一陣刺痛。
他猛地擡頭,表盤玻璃上泛着的藍光不知何時變成了暗紅色,那根本不是什麼圖案——而是一串用羅馬數字寫成的“IV”,顔色鮮紅得刺眼,像是用血剛寫上去的,邊緣還在緩緩暈染開來。
數字在玻璃表面微微顫動,仿佛有生命般随着他的呼吸起伏。
那血紅的“IV”在燈光下泛着詭異的光澤,像是某種警告,又像是……某種提示。
鐘表表面玻璃上的血色數字還泛着微光,在昏暗的審訊室裡格外刺眼。
林澈盯着那個“IV”看了許久,指節無意識地敲打着桌面。雖然找到了這個線索,但接下來要怎麼做,他完全沒有頭緒。
他剛伸手想再檢查一下鐘表背面,頭頂的LED燈管突然“滋啦”響了一聲,緊接着整間審訊室瞬間陷入黑暗。
審訊室裡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唯一的光源隻剩下鐘表玻璃上那個血色的“IV”,泛着詭異的紅光,将林澈的指尖也映得發紅。
牆角攝像頭的紅點不知何時亮了起來,一束紅光直直射向天花闆上的燈管。
那束紅光在黑暗中格外醒目,像根細長的紅繩,連接着攝像頭和熄滅的頂燈,仿佛在無聲地暗示着什麼。
林澈的目光順着那束紅光移動,脖子上的刺青突然劇烈發燙,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氣。
他擡手摸向刺痛的位置,指尖觸到的皮膚燙得吓人,似乎正在黑暗中微微發亮。
林澈眯起眼睛看向天花闆,熄滅的燈管表面不知何時浮現出一個歪歪扭扭的笑臉。
那笑臉用猩紅的線條勾勒出來,嘴角誇張地上揚,在黑暗中泛着詭異的光澤。
與此同時,審訊室的單向玻璃上突然“啪”地出現幾個血手印,像是有人從另一邊狠狠拍上去的。
血迹順着玻璃緩緩下滑,在漆黑的環境中顯得格外刺目。
林澈盯着那個詭異的笑臉看了半天,突然發現笑臉眼睛的位置似乎藏着什麼東西。
雖然看不太清楚,但能隐約分辨出那裡有一片不自然的陰影。
眼下也沒什麼更好的線索,他随手把那個還在泛着紅光的鐘表往旁邊一扔,轉身就朝單向玻璃走去。
黑暗中,他摸索着扶住冰冷的玻璃牆面,借力爬上了審訊室的鐵桌。桌面被他踩得嘎吱作響,手铐鍊條嘩啦一聲滑到了地上。
他踮起腳尖,伸手去夠天花闆上的燈管。指尖剛碰到燈罩,就被燙得猛地縮了回來。
那溫度高得離譜,根本不像是普通燈罩該有的熱度。
林澈甩了甩發疼的手指,眯起眼睛看向那個笑臉圖案——現在離得近了,能清楚地看到眼睛部位确實嵌着什麼東西。
那東西嵌在燈罩内側,皺皺巴巴的一團,看起來像是……一張被揉皺的紙?
誰也不知道那個玩意是什麼。
隔着燈罩的磨砂玻璃,隻能隐約看出些紙張的褶皺痕迹。
林澈搓了搓剛才被燙到的手指,把沖鋒衣袖子往下拽了拽,隔着布料再次去夠燈罩。
指尖剛碰到邊緣就被燙得一個激靈,他咬牙用力一掰,整個燈罩“咔”地一聲被拽了下來。
燈罩脫落的瞬間,他直接甩手把它扔了出去。金屬燈罩砸在牆上發出“咣當”一聲巨響,滾落在地上時還在冒着熱氣。
林澈甩了甩被燙得發麻的手,擡頭看向原本燈罩的位置——那裡果然塞着一張對折的紙條,邊緣已經被高溫烤得微微發黃。
“燙死人了……”
他這麼說着,還看了看自己被燙的發紅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