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定神細看,這具方才還平靜安詳逝去的肉身在晃動,受傷的皮膚腐爛加速,露出白骨來。
咬牙的聲響從四面八方傳來,數百具因妖魔而死的屍體,活了。
一時間怨氣沖天,烏雲密布。
站在這群屍首當中,一身白淨長袍,雙手沾染獻血的男人,“人間實在肮髒混亂,搗壞了重組才好。”
岑時時:?
死了都不讓人安甯這種事,是男主角該做的事??
面前的人渾然成了大反派,蓮花圖騰在陰雲密布之下,黑紅一片。
土地還在不斷松動,不知多少本已安息的魂魄被強行喚醒,正在人間亂竄尋找肉身。
……
真的藥丸。
岑時時隐了自己的氣息踱到雁嶼身後,伸手想消除過去發生的事的印記。
雁嶼平日裡舉止儒雅,氣質清冷,為人正直。
看着他的背影,瞧不見那血色充滿邪念與殺虐的雙瞳,她難以将面前人和雁嶼聯系在一起。
她的手剛擡起,面前的人頃刻間消失。
分明有力的手握住她的手腕,緊緊一捏。
“你是誰。”
她的腹部被尖銳的器物刺穿。
岑時時低頭一看,通體銀白的匕首貫穿她的腹部,血沾染鋒利的刀尖,順着刀尖的形狀滴落。
他是真的很喜歡對她的腹部下手。
岑時時來不及多想,用盡最後一絲意念,從雁嶼的識海中逃離出來。
這人強大得超出她的想象,而且恢複速度極快,外表看不出來,但他的識海已經修複得差不多,甚至往更黑暗邪惡的力量發展。
再不殺真的要來不及了。
岑時時起身就要去尋刀,手腕再次被人捏住。
剛才的痛楚記憶一瞬間盈滿心頭,她被恐懼扼住喉頭說不出話來。
“誰……”
似乎怕吓着她,手上的力道輕了不少。
雁嶼的聲音虛弱。
“别走……”
他好像不認得她了。
撞鐘聲響起,回蕩在宗門内的各個角落,每撞擊一下,岑時時的心就提起一分,手指也不由得輕顫一下。
雁嶼似乎意識到不妥當,放下她的手,什麼話也沒說。
門“砰——”的一聲推開,藍色的壯碩身影帶着一窩咯咯哒的聲響闖入門内。
“大師姐,日頭不曬了,天氣真的好啊,趕緊的,一起去曬太陽吧!”
藍蔚被烈日曬得通紅的臉,在看見醒來的雁嶼時,更加溢滿喜悅。
他爽朗一笑,“哎呀兄弟,你可總算醒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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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蔚一口一個兄弟,硬生生把房内的緊張的氛圍給喊沒了。
岑時時坐在小院子裡看咯咯哒和咯咯哒的夥伴滿院子追逐。
小黃雞可兇了,追着大黃雞要弄死它。
像極了她被雁嶼差點搞死的一次又一次。
她不自覺地伸手摸腹部,看看有沒有血窟窿。
不一會,藍蔚把雁嶼領出來了。
他換上了藍蔚的衣服,看起來就像是萬木宗的弟子。
不知是施了什麼咒符,本該松松垮垮的衣物變得貼身,藍蔚繞着雁嶼轉了好幾圈,嘴裡不停地贊歎道我這一身衣服真好看啊,我以前怎麼沒發覺衣服這麼好看呢。
雁嶼禮貌地回以微笑,他的臉色還有些蒼白。
藍蔚欣賞完雁嶼後,跑到她的小椅子旁邊,臉上的肉跟着興奮地顫了顫。
他壓低音量和她說悄悄話,人好像真的失憶了,他探測過了,真的啥都不記得了。
岑時時的視線轉向身材颀長的男人,他一隻手背在身後,正看着自己的另一隻手,似乎對自己的身體也很陌生。
岑時時收回目光,半信半疑地追問,藍蔚鄭重其事地說,是真的,啥都不記得了,當咱倆是好兄弟呢。
師兄傳輸的知識裡并未有這類事件的記載。不過心魔一族本就稀少,多得是無法解釋沒有道理的事。
岑時時從他醒來之時也在暗中觀察他,現下這幅好像對他們毫無防備的樣子,仿佛是真的失憶了。
她想了想,朝雁嶼勾勾手指,出聲說道:“過來。”
雁嶼聞聲擡眸看她,緩慢踱步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