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棉捂着額頭發愣,兀地笑開,被檀明夷瞪了眼,輕咳,回到正題。
“優生肽”的熱度在短短一年間不斷發酵,民衆将其捧成了神藥,吃了以後精神百倍,神志清明,還包治百病,簡直奇迹。
其背後制藥公司“源啟”因此賺得盆滿缽滿。
直到半年前,一學生半夜磕.藥學習,白天昏迷不醒,被送至醫院搶救。
此後一發不可收拾。
那一天,市醫院人數爆滿,無數昏迷的人被送上擔架,路口擁堵得隻能進不能出,争吵踩踏事件頻起。
這種景象不止發生在這座城市,全國嘩然,當晚就宣布進入緊急狀态,可惜已經晚了。
第一個被送進醫院的人睜開了眼,醫生護士驚喜,上前關懷,被撲上來的感染者咬住脖頸,鮮血淋漓。
事變突然,沒有時間讓人們傳訊,僅用一夜,市醫院淪陷,随後便是整片市區,整座城……
殷棉盡量用檀明夷聽得懂的話描述,說完,房間陷入寂靜。
檀明夷從墓裡蘇醒到現在沒合過眼,這會疲憊感層層湧上,眼前一陣發黑。
這一路上她殺的那些東西,原先真的都是……
活生生的人啊。
“發生異變的人雖然還能活動,但體征與屍體沒區别。”殷棉碰了碰她的手,小聲,“就當是被妖物占據屍身的可憐人,幫它們解脫吧。”
檀明夷默了會,問:“你說到那藥物,可是覺得那東西就是禍亂源頭?”
殷棉點頭,“軍隊上面也是這個猜測占主流,因為最先昏迷的那批人,基本都是在短時間磕了大量的藥。”
檀明夷打開盒子,倒出藥片放在手心。
藥片樣子非常普通,還沒有某位姓施的黑醫手搓的大藥丸吓人,扶光沒反應,說明不包藏妖氣,實在看不出有什麼疑點。
檀明夷放下藥片,臉色凝重。
“我會幫你。”她擰眉思索,迅速做出決定。
說完又問:“此事雖急,但牽扯甚廣,還需從長計議,你現在是怎麼想的?”
殷棉也說累了,喝了口水,聞言放下水杯,手撐在身後,眨眨眼:“沒什麼想法,走一步看一步呗。”
“……”
檀明夷瞪着她,氣不打一處來。
“不是我不想啊師姐,實在是有心無力。”殷棉抹了把臉,老實道:“我是從軍隊偷跑出來的,來時隻順了兩把槍和一箱子彈,一路躲躲藏藏勉強到這,彈藥隻夠自保,哪有餘力去搞其他事?”
檀明夷大概聽懂她說的,無非是實力不夠,那不簡單?
目标明确,她盤起腿,丢下一句“我盡快修養,你也别閑着”,便靜心,屏蔽一切外物幹擾,正念運功。
突然被丢一旁,殷棉恍然,靠在牆邊,望着她出神,心中莫名安定。
積累了數天的疲勞在松懈之下蒙上眼,什麼喪屍啊,病毒啊,統統被抛開,臨睡前,她腦海中最後一個念頭是:這麼輕易就翻篇了,師姐果真是心軟。
沉沉睡去。
……
再次睜眼,她是被機械表的滴滴聲吵醒的。
地下車庫晝夜難分,時針轉到九點的位置,屋内依舊昏黑,殷棉揉眼,下意識側頭去尋那身影。
床上空空,各種用品整齊得像是沒人睡過。
她猛地坐起,蓋在身上的外衣滑落到手邊,看清疊衣方法,松了口氣。
不是夢啊。
收拾出門,打着手電,電玩室裡空了,再出去一看,休息間也隻有零零散散幾個人。
趙姐抱着女兒坐在角落,欣欣被喂了幾口面包,掙紮着要逃開,嚷嚷:“我也要看姐姐!”
趙姐小聲哄,看見殷棉,小心翼翼地笑,打聲招呼。
殷棉随手抓起短發,循着休息室外的動靜走去,發現一群人圍在拐角的牆邊,竊竊私語。
“哇,這是什麼招式,看起來好厲害。”
“那是殘影嗎?我是不是沒睡醒?”
“切切切,不都是花架子,老大的身手可都是實操,一出手就能把她打趴下!”
殷棉聽了前面的心中已有數,正想上前,最後一句話讓她頓住腳,汗流不止,擡手直劈那小孩腦殼。
“哎呦!誰啊?!”胖墩痛呼一聲,回頭,馬上換了一副面孔,“老大早上好!”
“說什麼呢?真不禮貌。”殷棉往嘴裡塞了塊面包幹嚼,噎得皺起臉,表情略苦,“你可别宣揚,我丢不起這人。”
胖墩有些不服,“本來就是!老大你想想,要是喪屍圍上來,難道提根木棍就沖上去嗎?太搞笑了吧!肯定是一槍給它崩了更實在!”
那也要有槍可崩啊。
沒等殷棉搖頭,旁邊又有一聲音,懶懶散散:“小胖同學,你是真不懂,這可是正統清玄劍法,實戰怎麼可能弱。”
劍法?什麼玩意?這怎麼看都隻是木棍吧?
周圍的人循聲望過去,宋雲霖靠在牆邊,一身道袍,氣質斐然,真像那麼回事。
她老神在在,“有傳說啊,在從前靈氣大爆發那時候,四大宗自立門戶,清玄更是号稱天下第一宗。而這清玄劍法,隻會傳給清玄門下嫡系,我家老祖宗就是清玄徒子,一劍在手,什麼喪屍,比得上那些會使妖術的妖魔鬼怪嗎?”
小胖同學愣在原地,涉及到知識盲區了。
前面的施柳斜眼瞧她,嗆道:“說得好像你見過似的,還靈氣妖術,幼不幼稚。”
宋雲霖聳肩,“愛信不信,我家長輩親口告訴我的,以前我還練過劍呢,雖然我隻堅持到第二式。”
兩人争論不休,殷棉沒搭理,繞了一圈走到前排。
檀明夷剛好收式,眼神淡淡地掃過一衆人,在幾張面孔上停了幾秒。
她手上當真拎着一根木棍,小凡在一旁奇怪,嘟囔:“昨天那把劍,我怎麼一直沒看到?放車上了嗎?”耍劍肯定比耍木棍好看。
殷棉低頭忍笑,身前忽地打來一束光。
檀明夷拿起一旁用來照明的古怪玩意,指着殷棉:“你來陪我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