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鴉應當有足夠的警覺,否則也不至于落得成為一盤雞絲涼面的結局——于是眨眼間,窗棂上便隻剩下幾片羽毛。
不知何時,一道崎岖的細紋出現在籠罩在事故現場的結界之上,發出令人不安的,牙酸的噼啪聲。
雨又開始下了。
寂靜中,年輕咒術師空茫茫的雙眸微動。電光火石間,原本落地的太刀被巧妙地勾起,刀刃滑過月夜冷峻的弧光,精确地刺入葉片根部。在咒靈發出尖銳的咆哮時,一雙骨節分明的手已然握住刀柄,将刺耳的尖叫生生扼殺。
劇烈的爆炸緊随其後,咒靈變形的腦袋扭曲成千萬稀稀落落的殘損組織,在暴雨中痙攣、蠕動。
籠島泉伫立在暴雨中,瑩藍色的眼瞳在夜色中猶如熊熊燃燒的鬼火。
老實說,她有些生氣。
*
樹欲靜而風不止。
第九班遭到奇襲的時候,三人甚至來不及看清彼此的位置。籠島迅速後撤,幾乎在撤步的同一時間無數起爆符便接連爆破,霎時間泥土迷得人睜不開眼。一陣寂靜後,籠島迎來了尖銳的耳鳴。她半眯着眼,試圖辨認敵人的方向。視覺聽覺同時被剝奪,她僅能憑借直覺架起左手格擋。
她腦仁兒還因為起爆符嗡嗡作響,聽覺也沒恢複,嗓子裡有股淡淡的腥氣。隻看到和她短兵相接的家夥額頭上頂着砂忍的标識。
她迅速掃視一圈,沒見着其他兩人的影子。
砂忍大抵是鐵了心想速戰速決,屈膝上頂朝籠島的心窩撞去。籠島心頭一凜,整個人貓似地騰空而起,借勢拉開相對安全的距離,一手扔下幾枚閃光彈,閉目另一手向後探去,按在腰後的卷軸上。她飛快地抽出其中之一,雙手結印,按在卷軸上,從中拔出一柄成色上好的打刀。
打刀是由籠島夫人囑托,專為籠島泉量身打造,相比起一般的刀具要更短些。特地在中忍考試前鍛造完畢,便是為了應付這種局面。籠島拇指微動,銀光乍現,刀便威風凜凜地出了鞘,垂在腰間的禦守一晃一晃。少女屏息凝神,耳尖微動,捕捉到陌生查克拉的瞬間,整個人仿佛一根離弦之箭,飛也似地彈射出去。
砂之國的忍者本能地矮下身子閃躲。眨眼的功夫,冷冽的刀鋒已經自上而下地劈下,在他身後的樹幹上留下一道野獸抓痕般的印子。
喂喂,好像踢到鐵闆了。
男人想。不過現在這種時候,誰擁有更加良好的心理素質誰就會更勝一籌。所以盡管有些虛張聲勢,他還是說:“喂,小鬼。卷軸交出來,我們就放你們走。”
被他叫做小鬼的少女此時正被他的土遁禁锢着,她完全不吃這一套,隻顧冷冰冰地活動着手腕試圖從泥土中把自己拔出來。
啧,早知道多學一些忍術了。她心想。
“你們是天之卷軸的擁有者吧。”他歎氣,“雖然不打算和未成年對上,但是這場比賽我們必須要赢。把卷軸給我們,我們會将你們安全送到中央塔的——當然屆時你們也會失去繼續參加考試的資格。”
哦,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是這個路子吧。
籠島半耷拉着腦袋,沒心思聽王八念經。
“中場開香槟是很危險的行為哦。”但她隻是懶洋洋地撩還沒講完的王\八\羔子一眼,“對于我來說輸赢是無所謂啦,但是在我這邊的隊伍裡有個對這邊考試非常認真的家夥在,要是因為我的關系讓他不能得償所願了,我會覺得欠他很大一個人情的。”
“因此,借用你的話來說吧。這場比賽我們赢定了。”
“赢定了?現在這樣嗎?”男人半蹲下來點煙,閑散的打量籠島,神色卻有幾分譏诮的意味。“看不出來,你還蠻有幽默感的。”
“刀倒是耍得不錯。”他自顧自點頭,“臉蛋也算得上帥氣,就沒有考慮過走姬君的保镖這條路嗎,大小姐?”
這男人說話怎麼和某人一樣沒個把門的。籠島很鮮見地翻了個白眼。
眼見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男人起身做着拉伸,絮絮叨叨地抱怨着:“早點兒結束早點兒回去吧,這種比賽。所以呢,小丫頭,卷軸在你身上吧?現在坦白在哪兒放着也還來得及,畢竟大叔我可不打算做糟糕的男人啊。”雖然說着這樣輕慢的話,他卻沒有絲毫懈怠的意思,土遁結結實實地禁锢着籠島的四肢,讓她沒有結印的餘力。
無論從什麼角度看,都處于下風的少女卻出乎人意料地遊刃有餘。
“确實是我的失誤。”她坦率地說,手心向外示意自己已經毫無攻擊力,“卷軸在從上往下數第二卷。作為交換,可以解除忍術了嗎?”
“想要讓我松懈下來然後反咬一口嗎?你看起來是很精明的那種類型,長大以後大概會變成很難搞的那種女人吧。”雖然身材五大三粗,但男人卻并不因短暫占據上風而輕易放松警惕。籠島暗自啧了聲,心道這家夥的腦子意外的好用。
早知道不那麼說了。她實在不習慣假裝弱勢。
細如遊絲的查克拉線精細無比地從四面埋伏中突出重圍,籠島謹慎地控制着查克拉的量,讓它維持在能夠連綿不絕的前提下不至于被人發覺。好在試探過程并不漫長,她的猜想很快得到驗證。
距離地面五米深的地方,流動着一條細弱的暗河。
她不動聲色地操縱查克拉線繞過地下河,向上爬升。
“我還以為你不會把我們幾個剛剛忍校畢業的小孩子放在眼裡,真可惜。”籠島泉若有所思地望了男人一眼,“不過卷軸并不在我這裡。”她沒有撒謊。
“哦,那沒什麼關系。換成他們也一樣。”男人無所謂地聳了聳肩,“算我猜錯了,沒什麼損失,就當多陪你聊會兒天打發時間吧。”
“這算聊天?”籠島差點兒要笑出聲了。
“不算嗎?我不太擅長和女人聊天,畢竟大叔我是個沒什麼女人緣的家夥。”
籠島動了動手腕。
時機成熟。
砂忍的瞳孔中映出了她飛快單手結印的動作,他暗叫不好,那個印是——
“雷遁·遊蛇。”
密密麻麻的電流蜿蜒着從地面鋪開,以施術者為起點蛇行而來。
*
“不巧,我也不擅長和人扯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