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喜歡她的改變,喜歡她因他而改變。
趙明斐看着傻愣愣的人,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
江念棠的臉像烙鐵般燙,又如絲綢般細膩。
屋外的雨下得愈發猛烈,趙明斐順勢留下來教江念棠畫畫。
江念棠之前練習畫竹已經打下一定基礎,趙明斐便決定教她心心念念的丹青圖。
等他繪好用來臨摹練習的簡單侍女圖後,江念棠輕輕扯住他的袖子,低聲在他耳邊說了句話。
雨打在屋檐的噼啪聲完全蓋過她氣若遊絲的呢喃。
趙明斐微微俯身,偏頭問:“你說什麼?”
江念棠咬住下唇,淡粉色唇邊快要變成桃花紅時才擡頭重複了遍:“可以不可以學畫殿下。”
她說完後把頭埋在胸前,緊張得大氣都不敢出。
趙明斐聽後怔愣了下,旋即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笑,羞得江念棠脖頸紅成一片。
趙明斐另起一張紙鋪好。
他像上次教她畫竹一樣,微微俯身把人摟在懷裡,手包裹住她的整個手背在紙上遊走。
江念棠的身體一如既往僵硬如頑石。
趙明斐輕笑了聲,意味深長道:“怎麼還這樣害羞,以後可怎麼辦?”
江念棠偏過頭默然不語。
難以入眼的燈罩随風緩緩轉動。
趙明斐瞧見她羞窘望向牆角的燈,隻作未察,心底蓦地産生某種奇妙的悸動。
窗外的雨嘈嘈雜雜,屋内靜如寂夜,他們彼此間的呼吸聲清晰可聞。
“看看,這樣你喜歡嗎?”
江念棠低頭隻看了一眼,便無法移開目光。
畫中的男子在舞劍,他身穿圓領窄袖白衣,右手持長劍回眸而望,恰好遮住下半張臉。
一雙微彎的點墨黑眸直勾勾看過來,他的視線仿佛能穿透時空,抵達江念棠的眼前。
“喜歡。”江念棠忍住心中難以言喻的激動,微啞着嗓子重複了一遍:“我很喜歡。”
趙明斐悶笑了聲,半點沒有因為畫的是自己而不好意思:“你喜歡就好。”
“謝謝殿下。”
江念棠覺得自己卑劣不堪,根本不敢擡頭去看趙明斐的眼睛,她的手指緊緊攥住衣角,試圖掩飾眼裡的竊喜。
她現在滿腦子都是找個地方躲起來,但理智讓她強行忍住這股沖動。
江念棠耐着性子,握筆苦練一直到日暮雨停。
在趙明斐不厭其煩地耐心指導下,江念棠的畫從一開始看不出是什麼東西,到最後勉強有個人樣。
趙明斐翻看江念棠一下午的成果,疑惑道:“怎麼都不點上眉毛和眼睛。”
江念棠眼眸微動,笑容有些勉強:“我畫技拙劣,怕畫上五官給殿下摸黑。”她怕自己在趙明斐面前失态,露出破綻。
利用趙明斐滿足自己的私欲已經是罪大惡極,她實在做不出面前明目張膽地在他面前畫出另一個男人,甚至還是打着他的名義。
趙明斐微擰着眉看向畫上空白的臉,心裡總覺得哪裡不對勁,不過一時半會想不出緣由。
正巧左思進來說有要事需要處理,趙明斐隻好先把這種怪異的感覺壓下去。
江念棠送趙明斐出去。
一路上,他餘光觑見身旁人的嘴角難以抑制地高揚,眼裡閃動不同尋常的激動。
趙明斐等江念棠轉身返回雲夢閣後在原地站了一會。
她步伐匆匆,三步并作兩步往廂房走,到最後幾乎小跑起來。
“這麼喜歡那幅畫?”
整個下午,江念棠都心不在焉,每隔半刻鐘或者更短,她的目光便不自覺偷瞄那幅畫一眼。
雖然她極力掩飾,但仍難逃趙明斐的眼。
——
入夜,星星重新落在天幕上,昭示明日是個大晴天。
江念棠仔細放下床帳遮擋嚴實。
她半跪在床榻上,緩緩打開趙明斐今日畫的丹青圖。
熟悉的眉眼與她的目光相觸一刹那,江念棠捂住口鼻,潸然淚下。
時隔百餘日,她終于,終于得再見他。
滿夜星空,燦若繁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