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想你。”紀梵狸喉嚨發硬。
君绾玉的聲音還有些虛弱:“想我什麼?”
紀梵狸不會告訴她,他等這個‘明天再見’等了兩年。
指尖傳來疼痛感,紀梵狸收回思緒,他的手正摩挲在他曾吻過的唇上,大概是因為剛醒過來,女人的唇色很淺,或許是因為自己指尖的力道過重,女人此刻正不滿的咬着他的手指。
君绾玉撩起他鬓邊松散的一縷發将其勾到他耳後:“你的白發比以前更多了,碰了什麼不該碰的?”
“隻是少量的曼陀羅,已經戒了一段時間了。”紀梵狸安慰她。
“為什麼碰?”
因為夢不到你,卻想要再見你。
紀梵狸輕輕握住她的手,将其貼在自己的臉頰,感受着那一絲涼意與真實:“你之前在屋子裡養了幾隻龜,是什麼品種的?在哪裡尋得的?我欲差人再尋幾條給他們做個伴......”
“死了幾隻?”
紀梵狸一頓,沒想到直接被戳穿了,老實交代:“全軍覆沒......"
君绾玉笑意盈盈:“就這麼被你全養死了呀。”
“爺。”樊緒一手提着藥箱,一手拎着褚修遠的後衣領在門外打斷了二人的談話。
繞是再好的脾氣被這樣“請”來也不好受。
褚修遠怒氣沖天,剛被放下來就迅速系好腰帶,邊嚷邊推開門:“姓紀的,你爺爺我正在小憩,你這個殺千刀的......”
看到軟塌上兩人的姿勢,不止褚修遠一人驚訝,樊緒也吃了一驚,褚修遠結巴道:“額......那個......咳咳,姐……姐姐?!”
“修遠,你何時結巴的?”君绾玉嗤笑道。她身上一暖,紀梵狸繞到她身前,替她系着不知道何時去取的大氅。
褚修遠熱淚盈眶,朝君绾玉奔去,有些不敢相信的停在她面前。
他好像有很多話要說,卻又不知道如何開口。褚修遠指着紀梵狸:“姐姐,我怎麼聽說你給這小子做妾了,你怎麼想不開的?“
原本是感動的相逢,氣氛瞬間冷場。
“是不是這小子逼你的?”
君绾玉挑眉,看向當事人紀梵狸。
褚修遠根本不給他們說話的時間,又哽咽道:“你這妖孽現在醒來做什麼?虧我天天盼着閻王爺将你這個壞女人收走。”
一連幾個問題,君绾玉不知從何回答起,她眉目間有些倦怠:“我這樣的人,陰曹地府都沒有我的容身之地,隻能留在人間繼續當禍害了。”
“你總是有理,我說不赢你,好不容易醒來,以後多積點陰德。” 褚修遠此刻滿眼都是君绾玉,哪兒顧得上一旁臉色不好的紀梵狸,他從藥箱中拿出脈忱替君绾玉把脈,手搭在她的腕間。
褚修遠面容逐漸凝重:“還好母蠱冰凍及時,這兩年又一直用血養着,早先我就察覺到它開始有蘇醒的迹象,想到你肯定是快醒了,結果這麼多日過去了,我還以為是回光返照。你身子本就不同尋常,早年間的創傷未好,這十幾年又不斷添新傷。”
說到這,褚修遠又悄悄抹了一把眼淚:“你不知道,當時這瘋小子擡着你棺木來的時候,可心疼我了,你渾身上下,從内到外沒有一處好的。“
在君绾玉面前,褚修遠就像是個撒嬌的小老頭。
“黃土都埋到肩膀的人,怎麼說話語氣還像個小孩子。”
“就算我黃土埋到肩膀,也比你小,”褚修遠故意提醒她的年紀,“你現下醒來實屬不易,我開個方子先養養。”
他提筆刷刷幾筆寫完了又對樊緒叮囑道:“跟紀叙安說一聲,不可消耗姐姐的内息,還是按照之前的分量。”
紀梵狸已是一臉的鐵青,抓起剛開的藥方子,将褚修遠和他的藥箱一起丢了出去:“煮藥,阿玉還等着吃。”
褚修遠求助的眼神立馬投向君绾玉,希望她能說些什麼。
可他求助的人,竟然什麼都沒做,看他被趕到了門口,還朝他揮了揮手,一副好走不送的樣子。
褚修遠一臉的激憤,她這是什麼态度?紀梵狸不過才和她認識十幾年,自己可是打娘胎就和她認識了。在他心裡,這是一份多麼堅固不催的感情。
吃飯的家夥都被“友好的護送”出來,這間屋子似乎容納不下其他男人的任何東西,被守在門口的樊緒勿來打擾的眼神弄得欲言又止,褚修遠罵罵咧咧不情不願的走了。
褚修遠前腳剛走不久,一個青衣打扮的年輕小厮提着飯盒來到了良辰美景門前,小厮輕敲了門兩下,屋内沒有回應,他再次擡手敲門,“褚大夫說,姑娘的藥......”
門開了。
小厮隻看了一眼趕緊垂下了眼眸。
紀梵狸隻着了中衣就出來了,腰帶松垮的系着,一手撐着門順勢靠在了門口。
“啊,那個......聽褚大夫說姑娘醒了還沒有用膳。姑娘的藥快備好了,他讓小人來問問要不要給您擺桌......”小厮一邊說着一邊低着頭往裡面偷瞄。
順着小厮的目光,紀梵狸看見君绾玉此刻盤腿坐在軟塌上。
她肩頭的衣衫松垮,一條腿光潔如滑,一條腿有一條很長的疤痕,手裡的銀針穿梭着,正替紀梵狸縫着他剛才故意弄破的袖子,一雙白色的睡鞋整齊的和他的長靴擺放在榻前。
紀梵狸眼神閃動,那條疤是當時被矛刺穿留下來的,兩年來他小心呵護着,如今已經淡化了不少。
“需不需要給您準備,呃......您和姑娘還是吃一些飯食吧......”
紀梵狸一把捏住小厮的下巴,将他整個身體提了起來,壓低聲音盡量不吵到屋内的人:“你在好奇什麼?眼珠總往裡瞧,你是想死嗎?”
小厮感覺到紀梵狸的怒氣,他呼吸困難,瞪着雙腿,嘴裡發出破碎的求饒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