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野路上,一隊運滿貨的馬車緩緩駛過,大雪覆蓋商隊行得艱難,拉車的馬匹被凍的在雪風中呼出陣陣白霧,腳下的車轱辘駛過在雪地上留下一條條深重的車印子。
車轱辘碾過雪地的咯吱咯吱越走越遠,許十三跨身上馬朝遠方眺望,見是一路商隊心中了然,車馬行到他身前時,許十三當即下馬擡臂攔住。
“商隊從何而來,欲去何處,你們可知曉這裡是誰的地界。”
許十三軍中出身,渾身氣勢極盛,旁人百姓見了也會怯上三分,可這路商隊面上都不見懼色,許十三有意觀察着,心中明了面上卻不放人繼續質問。
‘商隊’中的一個似是領頭的中年男人往前走了幾步,站出身來,他朝許十三拱手行禮:“我們從汝南汝陽而來,欲去兖州,此為過路公憑,勞軍爺查驗了。”
許十三拿過他口中所說的過路公憑看去,薄薄的缣帛上隻有一個大字——袁。
他将缣帛收起,從懷中掏出一塊令牌亮到中年男人面前:“主公派我等來接糧,主公口谕将糧帶到附近玉山尋幾處山洞藏匿,現下暫不可帶回軍中。”
中年男人目光中充滿探究之色:“讓我看眼你手中的令牌。”
許十三毫不猶豫的将令牌遞給他,中年男人接過仔細的捧在手中端詳了一遍後才露出信任的神色。
“末官為主公部下糧草押運官,糧草之事乃軍中重中之重,先前如有冒犯,還望将軍勿怪。”
運糧車随着許十三來到玉山,玉山多野獸多洞穴,一陣人馬繞了差不多半個玉山,才到許十三先前探找的洞穴。
中年男人圍着四周瞧了瞧,看向許十三:“校尉,此處可安全?”
許十三手按在腰側長劍上,他站在身前之人的背後,眼中閃過一絲暗色:“荒郊野外,哪怕是山中的虎狼豺狗也都入了冬眠,此地自是……”
“安全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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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峰院中,阿蘅被滿寵從滿春院喚了過來,滿寵喚她時尋了個由頭,說是要拿幾本書送予二公子,特意讓她來取。
阿蘅站在院中,呈着手中的兵書,她本應早早離去,卻不知今日為何滿寵叫住她,又與她良言頗多。
“阿蘅隻為府中小小婢仆,承不起先生的教授。”阿蘅朝他行了揖禮,雙臂舉于額頭處,用寬大的衣袖遮住了臉龐和面上的表情。
滿寵輕歎一聲,轉身慢悠悠的朝屋門處走去,似是終于打算放她離去了,阿蘅再次準備告退時,滿寵看着她的身影言道:“姑娘可知此書是為兵書,其有一則軍形篇。”
阿蘅走了兩步後,腳步又慢了下來,身後的聲音仍像是如影随形般跟着她,少年的聲音冷潤如玉,似山中野泉。
“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
若是善于防守的,隐蔽自己的兵力如同深藏于地底,自是使敵人無處窺探。
阿蘅徹底的停下腳步,面上無色的轉過身,少年的聲音仍繼續着。
“善攻者,動于九天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