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陰陵稍加思索:“那方才究竟回複迎香了幾個問題?”
迎香有些急火攻心,兩頰微微脹紅。
攢竹歪着頭看了好半晌,手上翻轉方盒的速度卻沒有絲毫減慢。
她眼眸顫動,睫毛小幅度晃動些許,嘴上的話卻依舊俏皮得容易挨打:“你——猜一猜?”
猜個大頭鬼!
迎香白眼都快翹上天。
礙于清泠泉還在場,甚至被攢竹幾句話刺激得不輕,甚至就差在限制關節,綁得嚴實的情況下還上傾身體要蹭起來指着攢竹罵她蠻不講理,沒有賭品了,迎香還是略微控制了一下自己。
雖然清泠泉很快被迎香又一巴掌拍歪了頭,又面對一片目光呆滞,看不清賭局,又被黑貓圍困,走不脫散不掉的賭客們了。
盡管她想控制,但攢竹似乎天生就有氣死人的本領,手裡的煙杆在賭桌的邊緣又快速敲擊了兩次,笑道:“小道長,這麼敏感幹什麼呢?你若是真想把機會用來詢問我問題,我也不是不能替你改改規則,告訴你答案。
當然,如果是關于我的問題,那還是另外的價錢。”
“迎香師妹,冷靜。”
文青靈在迎香将要爆發之際,及時出聲制止。
這一聲喚回了迎香大半的理智,她才猛然驚覺,在不知不覺間,竟然被這位賭坊老闆娘牽着鼻子走,有了如此多情緒化的舉動。
三人中,陳陰陵也略微有些小脾氣,至少在迎香的餘光裡,她已經躍躍欲試地摸了四五次背後的刀柄——雖然每次都被文青靈按下來了。
隻有文青靈,從一開始就站在原地,在詢問幾次無果後,再未出聲。
攢竹八字眉,癟癟嘴,做出一副失望的表情:“哎喲,果然不喜歡小青靈說話。小青靈一說話,小道士們都不願意和我繼續聊天了。”
迎香收拾好情緒,轉頭看向文青靈與陳陰陵:“師姐,陰陵姐姐,不知道現在還有幾次機會,那麼接下來,我們要問什麼呢?”
文青靈偏着頭聽周遭的聲響,淡聲道:“兩次。”
她指了指攢竹手中敲擊的煙杆。
陳陰陵心領神會,立刻明白她的意思:“青靈說,老闆娘的煙杆敲擊了兩次,方才回答一次是,是一個問題。”
“咱與青靈早前問了許多問題,但攢竹都未回應。思來想去,咱還是傾向于她回複的是你的問題。”
“而你的問題裡,隻有第一句話與賭局勉強相關,後兩句的疑問,是在同咱倆抱怨。”
迎香稍稍松了口氣,也傾向于這個答案。
文青靈微微點頭,表示贊可。
“很顯然,老闆娘隻會回複你的問題,迎香,你想問什麼就問吧。”陳陰陵朝悄無聲息歪着頭的老闆娘瞥了一眼:“若是咱與青靈提出來的,你重複一遍,不知算作是咱和青靈還是你問的,她不一定會回答。”
攢竹順着陳陰陵的目光望去,發現迎香聞言,輕輕點了點頭,笑意加深,帶着些許戲谑,不知是認可還是嘲笑。
她深呼吸一口氣,皺眉道:“好。”
迎香轉過身,攢竹半倚半趴的姿勢稍加端正些許,卻依舊懶散。
煙杆上的煙火燃得隻有半個指節左右的長度,攢竹沒在意,側耳聽着迎香的詢問:
“這份待估價的底物,是在你那兒,我們現在能看見的,實物全貌的物品,對嗎?”
攢竹食指敲了敲方盒的表面,發出清脆細小的聲響。
這個木制的盒子内必定有很大部分的空處。
她的笑意不減,嗯了一聲:“是。”
手上的煙杆在賭桌邊敲擊一次,煙火隻剩半個指節的二分之一。
想要估價一樣東西,至少需要知道它是什麼。
協議上隻模糊地寫了這是陳陰陵三人進入不夜城後都看見過的東西。
三人共有的一些物件自進城起就一直放在儲物袋中,從未拿出過。外部挂着,随身帶着的大件東西隻有各自的武器。
這樣的訊息隻能指向這份待估價的底物身處的位置,排除不是她們三人儲物袋中的東西,卻不能說明它究竟是什麼——甚至不能排除儲物袋本身。
倘若單單去定是什麼東西,挨個排除,在憑空失去一個問題的情況下,必然得不到一個結果。
隻能賭——賭一次能将範圍縮小到一定的地步,最好能讓人定位到是什麼那樣。
以攢竹出現起的表現來看,她若是給出東西,必然不會是不夜城内他人經手的東西——她的一舉一動間都流露過對賭坊内賭客的嫌棄。
面對這種境況,迎香别無他法。
這是她能在有限的時間裡想出最優的提問了。
所幸,結果還不算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