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我們好像把阿重落下了。”錦鯉弱弱地說了一聲。
“無妨,他認得路。”金吉吉笑了笑,眼神卻暗了幾分,“終歸還是要别離。”
“爹,娘”金吉吉将李閑雲交代的信函交給金大頭,“我們就聽曾祖父的吧,先到南杭水城走一走,等過了這些時日再回去。”
容仙看完信函,點頭道,“也無不可,鐵錘門連同我們一家四口,攏共就八個人。晏偉跟着我們,白家三兄弟跟江湖中人來往不多,看着打鐵鋪問題不大。我們從南杭水城轉道前往藥宗”容仙露出溫婉的笑容,“半個月便到。”隻有外祖父說沒事,她才能放心。
“不若我們下午便啟程?”金吉吉道,“那老婦定是要來參加贈獸宴,我們提前離開,省得再與她遭遇上。”
容仙點點頭,“當是如此,隻是,”容仙擡頭看着夫君和晏偉。他們二人終究和普通的打鐵匠不同,也有江湖豪傑的做派和追求。不許使用内力降服白玉狼皇,對于他們兩個使用蠻力的龍象境武者,确實是難得的機會。
别說金大頭和晏偉,就算是金燦燦,畢竟少年心性,自然也想見識傳說中的白玉狼皇。
“還是盡快啟程吧。”金大頭沉吟片刻,和晏偉對視一眼,饒有默契地點點頭,“吉吉說獸令品階太低,去了也沒有好位置,沒必要白跑一趟,如今江湖怕要掀起一番風雨,還是穩妥為上。”說不遺憾是假的,他們自然也想去贈獸宴上開開眼界,但今日那老婦威脅之言,如芒刺背。
“吉吉,那阿重?”容仙開口問道。李閑雲既然留了阿重,且阿重對吉吉有恩,即便還沒見面,金家人已經對阿重心生好感。尤其是容仙,眼神閃了閃,别人看不出來,作為母親,尤其是一個心細如發的母親,她發現吉吉說起阿重的模樣,總有幾分說不上來的羞澀和嬌媚。
金吉吉微微有些怔忪,“娘,我去跟他辭别。”
金家人做了決定,很快就行動起來。金大頭和晏偉出門拜訪幾名老友,畢竟難得來百源城一趟,有些關系還是要走走。燦燦、容仙和錦鯉則一同出去購買幹糧,留下金吉吉在家收拾她的衣物,順便等着阿重回來。
馬蹄聲響了又歇下,吱呀一聲,該是阿重開了門。
“這家夥,回來竟也不跟我說一聲。”金吉吉輕哼一聲,完全忘記自己方才把人家丢在觀雲樓的事。
金吉吉放下手中的衣裙,款步走到阿重的門前,敲了敲。
“請進。”阿重低沉的聲音響起。
“連門都不來幫我開。”金吉吉頗為氣惱推開了門,隻見阿重一臉閑适地坐在那張小小的茶幾邊,給自己滿了一杯茶。
“何事?”阿重的聲音傳來。
自己明明名義上是他主子,怎的現在反倒像是自己有事求見主子。
阿重見她半晌不語,放下茶杯,朝吉吉的方向看去,挑眉,“誰讓你不開心了?”
“你”金吉吉恨恨地道。
“我?”阿重眉頭微蹙,“何故?”
惜字如金的阿重讓金吉吉很抓狂,不能再讓這家夥牽着鼻子走,要把握說話的節奏。金吉吉在心裡給自己握了個拳,一臉泫然欲泣的模樣,“因為我很快就看不到你了。”
聲音仿佛有種九曲十八彎的起伏茫然,讓阿重的心晃了晃。
阿重面無表情地看着金吉吉,“看不到?你有眼疾?要瞎了?”
“阿重!”金吉吉咬牙切齒,氣得手一甩,未曾想阿重的屋子極為狹小,這般用力一甩,竟然狠狠撞上了阿重床杆子。
“哎呀”金吉吉一聲低呼,捂住了手臂。
阿重眸光閃動,踏前一步,抓住了金吉吉的手,毫不避諱地撩起她的袖口。
入手的滑膩讓阿重心神難得一蕩,可觸目驚心的紅痕卻讓他蕩漾的心神瞬間升騰起一股難以解釋的煩躁。
“怎的這般不小心?”阿重看着她,淡淡道。他的雙眸漆黑如墨,專注看着某個人的時候,仿佛能将對方的心神攝入。
金吉吉别開臉,“我下午便要和家人離開百源城。”
阿重眼中閃過一絲訝異,“明日的贈獸宴?”
“贈獸宴我們不參加了,下午便啟程離開。”金吉吉咬了咬下唇道。
“為何?”阿重問。
金吉吉輕聲道,“我家隻是一個不入流的門派,如今百源城裡還有幾個舊怨,而且,”金吉吉欲言又止。
“說。”阿重說話好像習慣了一錘定音,不容他人拒絕。
金吉吉把今日觀碧閣裡那老婦的事說了出來,吐了吐舌頭,“那人容顔可怖又陰森邪門,我跟我爹娘商量了,還是盡早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我娘說了,回頭還要帶我去藥宗給曾祖父看看,别真出了什麼事。”
“阿重,”金吉吉擡起頭,“你我算相識一場,也互相幫助過對方。我雖然威脅着你當我的馬夫,”金吉吉微垂眸,“但我對你可一直都禮數周全,沒虧待過你。如今我們要走了,自然也要跟你道别。”
金吉吉突然擡眸看着阿重,梨渦淺顯,“我還挺喜歡你這個人的,希望以後有緣再見。”言罷,微微拎起長裙,轉身走出房門。現代人從來不吝于表達自己的情感,金吉吉尤其是。她心中頗為不舍,阿重是她穿來後見過的第一個男性,完全符合她審美與脾性的男性。隻可惜阿重來曆不明,而她自己前路未蔔。
阿重站在那裡,久久無語。他好像很久,很久沒有在頃刻間經曆這麼豐富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