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有三内心無比抗拒,我親愛的花判,你當我不想滾嗎?
一想起白君的玉面冷顔,他甯願在這裡被花判指摘。
反正現在在人間,花判就算想給他挫骨揚灰,也得避開人類。
目前這種場面,根本沒可能翹闆兒。
這就叫有恃無恐……吧……
方有三繃着嘴巴,悄側側地移開了身段,站到了一旁,将他家詭主重新裸露在了花判的眼前。
要麼說情緒穩定太重要了呢。
瞧瞧他家詭主,這都還在哄着孩子。
别說那孩子選擇詭主,要是他有選擇權,肯定也一樣。
在這人界,情緒價值可比能力重要多了。
更何況,他家詭主的能力隻是被封印在凡人的身體裡,待詭主脫離這凡驅……
方有三瞥向花容,外表恭維讨好、咧嘴讪笑,内心嗤之以鼻、搖尾冷笑,直喊:你、就、完、了!
花容的眼前再無方有三擋道後,視線自然開闊了。
她桃眸眨開間,起了身,一步步朝台下走去。
羅夕年的手掌在雲袖下灌了不少力,那單跪的膝緩緩直立,将遇安不動聲色地護在了腿後,以防她直面進攻。
約莫半丈距離,隻見她在最底下的石階上停下了腳步。
那是屋檐陰影的終結地。
再往前半步,她就會站進太陽地,與他們一起共沐陽光。
那斜陽會通過幹枯的梧桐樹幹,打在她左頰,滑進她的眼睛。
羅夕年緩緩松開了手,他輕聲笑道,“是在下唐突了,單憑一張嘴确實無法讓小娘相信。隻是,小娘如此笃定當年之事乃是在下所為,又有何憑證?”
隻要她提供的證據被他推翻了,那也算是勉強能證明他的清白了吧?
豈料,花容卻桃眸輕蔑風起,輕描淡寫道了兩個字,“沒有。”
是沒有。
原身沈擇若是有證據,又何以用得着以身入局?
這羅夕年,分明就是吃定了她沒得證據,才敢如此混淆視聽!
花容揚高了脖子。
沒辦法,他黑骨太高,她都站到末節的石梯上了,竟然還得仰眸看着他。
這麼一比,花容心中更不爽了。
羅夕年就這麼愁眉不展地看着蠻不講理的女人又連退了兩個石階,這才在“沒有”二字後,睨眸重新望向他,輕啟紅唇,“不過,五日後,我必拿到證據,到時你當如何?”
“小娘想如何?”羅夕年問。
花容嘴角上揚,桃眸彎了起來,卻字字震耳灼魂,“把你的命給我,由我親自帶你下地獄!”
“……”
“……”
真真是修羅場啊!
方有三都不忍心看五日後這花判将會面臨什麼神仙打臉現場!
他暗暗捋着胸口,下定決心,不管他倆說的是什麼事兒,到時候他一定要找借口先回詭界!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他可不想被牽連。
要是有可能,他倒是可以給白君報個信兒,說不定,這場浩劫,便能躲得過去。
畢竟,不管是為了詭界,還是為了他自己,選擇将危險止于迸發之前,肯定比兩敗俱傷,或者一死一傷,要來的劃算的多!
……
“好!”
羅夕年沉默了幾息,直接開口。
“二哥哥……”連小遇安都聽出了花容口中的自信與底氣,他緊張地拉扯着羅夕年的袖子。
羅夕年回他一笑,拍了拍他的頭,安撫道,“放心吧。你主奶奶所挂念之事并非二哥哥所為。”說着,他看向了花容,道,“就算是小娘一心想要查清當年之事,也不會無中生有的,不是嗎?”
花容嘴角抽了一笑,随之那側精緻的眉眼也揚了起來,悠悠道,“不至于。我活了數萬……天,自不會冤枉任何一個人。”
“……”
呵呵……
方有三頭皮抽搐,真是鬼啊,撒謊不怕雷劈呢!
羅夕年抿唇笑道,“好,那在下就等着五日後與小娘冰釋前嫌了。”
說完,他将眸子盯上了此時正低着頭眼皮子直轉溜的方有三身上,“聽聞方道長……”
“诶诶!我在!”
方有三一聽羅夕年喊他,趕緊就很狗腿地“噔、噔、噔……”跑下了石梯,低着腦袋站到了羅夕年跟前。
“!”
花容差點兒沒繃住,想喚判官筆甩他腦門兒上!
“……”羅夕年也被這舉動怔住了神。
直到方有三察覺氛圍僵住,微擡了眼皮子,這才自個兒咽了口口水,支支吾吾地開了口,“那個……羅二爺,你喊我有何事?”
羅夕年緊抿的唇瓣張了張,睫羽輕晃了一下,才道,“羅某還未感謝方道長昨日為家父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