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注定是難以入眠的一夜。
次日,白雲起帶着最後一版計劃書,出府去了一趟冰人館拉着黃掌櫃商議。
“這……”黃掌櫃眯着眼睛,一雙老眼使勁地盯着手中的紙,看了半天又懷疑般地将紙張倒過來一看,卻還是沒看懂,隻能坦言,“小東家,你這寫的什麼啊,莫非是匈奴文?”
他老頭子一把年紀可認不得匈奴文字。
白雲起幹咳一聲,把計劃書搶回來,倒轉回來給這不識貨的老東西一字一句地念。
“噢噢,原來是寫的重陽節啊。”黃掌櫃恍然大悟,一手撫着每日精心打理的白胡須不住贊歎,“是老朽見識短淺,竟不認得小東家筆下的書法,失敬失敬。”
這是在諷刺吧!
白雲起強行忽略掉自己的鬼畫符:“幾日後的重陽節,京中無論世家平民都會賞菊,我們便可以接着這個機會聚集許多适婚男女……”
這樣那樣的活動一辦,不僅這些适婚男女接觸後能夠彼此了解一些,他們也可以趁機收集信息,一舉兩得。
黃掌櫃覺得可行,隻是冰人館交給他也便罷了,但這樣大型的宴會也交給他一人辦便有些不妥了。他仔細向小東家說明原因,并且舉薦了一個合适的人選。
“我有一老友,曾在禮部做過小官,便是最擅長做這事的,且前幾年他老父老母一同去世,收養的孩子也随軍上了戰場再沒回來。幾經打擊後就一蹶不振了,竟是連官也辭了。他官職不高,又清廉,現賦閑在家便接些小活糊口。此人不僅做事周全、細心至極,對書冊也頗有研究。若能把人請來,有活動他便出謀劃策,沒活動也可守書社賣書,一舉兩用。”
黃掌櫃畫着大大的餅,又香又便宜,白雲起卻不上這個當,反問他:“他既一蹶不振,怎麼還肯出手幫忙呢?”
“若是小東家許了,憑我和他的交情,他一定會來。”
這般說來,還真是個合适的人選。白雲起都快心動了,但心中仍有一些顧慮。
這人畢竟不是自己這邊的,她肯信任黃掌櫃便是因為他是自白夫人嫁過來就跟着的人,這麼多年也算可信,遲遲更是不用說了,從小服侍癡傻二小姐長大,忠心耿耿。
若是這人不可信,暴露自己身份又該怎麼辦?
白雲起陷入沉思,黃掌櫃也不急着催促,這樣的大事自然是得好生細想一番才不會後悔。若小東家同意那老家夥來,便是和他們一夥的了,一舉一動都被綁在了一起。
……咳咳,說嚴重了。
黃掌櫃捋了捋胡須,背着手慢悠悠地往小院踱步。
門口探出一個圓潤腦袋,黑色長發紮成兩側小揪揪在空中晃悠,伴随着寶石珠簾的碰撞聲。
是你的長安小可愛來了哦!
長安帶着從不離身的雲雀一起悄咪咪溜了進來,她自然是看見美人嫂嫂了,按照她往日的活潑性子,少不了撲倒嫂嫂身上好好撒一頓嬌。
但有句話叫做,小孩靜悄悄,必定在作妖。
這就很适用于現在的情況了。
長安進店後也沒打擾嫂嫂思考,而是殷勤地把自己買來的各類小點心、有趣的玩意擺上桌,小心挪動到嫂嫂一旁。
白雲起聽到挪動桌腿的刺啦聲,才回過神來發現這小丫頭,疑道:“長安,你怎麼來了?”
那日小丫頭撞見她的秘密,兩人又互相約定了後,她倒是來過幾日,但那時鋪子還在裝修,沒有好玩的有趣的,貪玩的長安自然就跑了,這一跑便沒在來過這。
“嫂嫂~”這是她慣用的撒嬌伎倆,若是王皇後或是徐将軍在此,一聽便知她定在外又惹了麻煩,跑回家求人給她擦屁股了。
但白雲起顯然不知,見小丫頭頗為讨喜、又被塞了一手的點心茶飲,有些驚訝:“這是怎麼了?”
長安不回話,直到看見美人嫂嫂把小點心咬了個缺角、又飲了口熱茶潤嗓子,才露出真面目:“嫂嫂救命!”
白雲起一驚,下意識看長安身邊的雲雀,但見這位隐衛姑娘沒有反應才松了口氣,哭笑不得道:“你這丫頭犯了什麼事要我救命?你自己解決不了嗎。”
堂堂一國公主,難道自己這個沒名氣沒實權的比她還厲害?
“嫂嫂當然能幫上忙了!”
長安蹲在她腳邊,将事情細細一說:父皇允許她出宮後,她第一日便在宮外結識了脾性相合的好友,兩人經常一起出遊玩耍,某日好友有難向她求助,言自己有一情郎,情誼相投,早已私定終生。但情郎親生母親早逝,父親續弦後也去了。後母待他不好,把持着家業在家作威作福,情郎本想考取功名脫離後母的控制,但後母卻對他打上了注意……
白雲起聽到這裡已經快握不住手中的茶杯了,驚訝道:“後母愛上了繼子想要強迫?!”
我嘞個乖乖,太刺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