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是!”長安使勁搖頭,連忙補充,“是後母想将自己的侄女嫁給我好友的情郎,好吞并了家業和情郎親生母親留給他的家産。”
“就這啊。”白雲起興緻缺缺,“一個大男人還受制于後母,那也忒沒用了吧。”
長安又道:“情郎親生母親留下的家産由他宗族保管,須得娶妻之後才能拿到,但後母在人前慣會裝乖,隻在人後使壞,故而情郎才難以擺脫。”
大啟有宗室宗族,以姓相連,人口衆多,族中老者、德高望重者影響較大,頗有話語權。
若情郎那繼母早已和族老沆瀣一氣要謀奪家産,便難辦了。
“但這又和你有什麼關系?”白雲起好奇,“難道你仗勢壓人了?”
長安大叫道:“怎麼會!”她可是個和藹可親、明白是非的公主,最厭惡的便是以權逼人!
白雲起盯着她不說話。
“我、我隻是給他們出了個主意,”長安的聲音越來越小,幾近飛蚊,“我想,若好友與情郎相愛的事被鬧大了,那惡毒繼母和族老便不得不迫于名聲松口答應,于是就……”
于是就出了個馊主意,好嘛,倆個小情人的事确實是鬧大了,但出乎公主預料,名聲不單單是壓着繼母不能再逼迫兒子,也壓了她那好友,使得人家現如今被拘在家裡,閉門思過。情郎幾日前曾獨自上門提親,但一無冰人舉薦二無聘禮想娶三無尊長同意,連好友父母面都沒見到便被趕了出來。
到底是她的鍋,低估了風言風語的威力,不僅沒能幫上忙,還中傷了好友。
白雲起聽完了整件事原委,也不忍得長歎一聲。
長安是好意相助,但未被苦難打磨的翡石怎會懂頑石的處世之道?兩個小情人為愛厮守,也有相奔的覺悟,但同樣用錯了地方。
小丫頭說了這麼一長串,不僅嗓子啞了,連眼也紅了,她是真的很為好友着急:“嫂嫂都開冰人館了,應該能有法子挽救吧?若是成功了,往後嫂嫂說什麼我便做什麼,唯嫂嫂馬首是瞻!”
白雲起笑了,自己胸無大志,對朝廷官場沒有想法,要她馬首是瞻有何用?
長安積極舉例:“我的月俸很高,可以全給嫂嫂,我還認識很多人、若嫂嫂往後有難我一定不會袖手旁觀的,我還可……”
“停停停。”白雲起把人打斷,“我可沒說不幫忙啊。”
長安眼睛一亮,拉着她的廣袖不斷确認:“真的嗎真的嗎真的嗎!”
“自然,一言既出,驷馬難追。”白雲起笑了,誰讓她是冰人呢,就算不是這丫頭來求自己,她見了這事也會幫忙。
做冰人的,無外乎愛财或是愛看有情人終成眷屬。
曾經她隻要其一,現在她卻更愛其二。
長安高興瘋了,在美人嫂子身上撲騰個不停,連頭上兩個小揪揪都給弄散開了,滿頭烏發亂糟糟能做鳥窩。
白雲起先來能應付得過來,眼見丫頭越來越瘋險些壓制不住才連忙叫停:“好了好了,不許亂動了!若是徐将軍發現我出了趟門便衣衫不整的,該如何解釋?”
“阿昭哥哥才不會介意呢!”小丫頭振振有詞,“阿昭哥哥最好了,嫂嫂也最好了!”
白雲起無奈搖頭,見她忘乎所以不得不提醒:“我是有法子,但卻不一定成功,且需要時間才能起效,你的友人與她那情郎等得了嗎?”
“應該沒問題吧,”長安也不太确定,距自己那位好友被軟禁已有幾日了,若是她那父親狗急跳牆、胡亂選了個人家要把她嫁出去便難了,故此祈求,“最好快點吧,越快越好。”
白雲起搖頭:“這可快不了,我又與那家人不認識,自然要花些功夫才能攀上關系,否則我該怎麼勸她父親改變心意?而且我這鋪子幾日後便有大事要做,怕是騰不出時間。”
重陽節一年一度,錯過了這次,再要找個喜慶的節日怕是要等到元宵了,可耽誤不得。
“嫂子有什麼大事要做,我可以幫忙!”長安非常積極。
于是白雲起便又把計劃說了一遍,這小丫頭聽得是越來越嗨,臉上藏不住的好奇。
她就是喜歡這樣熱熱鬧鬧!這個活動,是叫活動吧?若她參與其中,既能解放嫂嫂,又能混在其中一通亂玩,多好啊。
長安立馬申請加入,等着美人嫂嫂給自己派活做。
但這事暫且還沒定下來,長安來前她還在想黃掌櫃的提議。
誠然,若黃掌櫃那位老友真能加入,對冰人館便是一大助力,大啟律令有規定,若是要在節日舉辦遊園回、賞花等民衆參加的大型會事,須得向官府備案。那位老爺子既是吏部的官,相比對這些流程相熟,若他去辦也必然順利。
白雲起猶豫的主要是不知對方品性,隻有黃掌櫃一人擔保還不夠讓她信服。
這時黃掌櫃從後院溜達回來了,隔壁老劉馬上要走了,行李都已經打包好送去驿站了,他這幾天有事沒事便要從後院小門溜達過去叙叙舊、道道别。
他來了看見一小姑娘纏着小東家,定睛一看,原是那日救助自己的王安姑娘,便樂淘淘地招呼:“王姑娘又來了啊?”
長安回話:“是啊,黃掌櫃身子骨可好些了?”
“早好了,現在都能約老夥計打打拳拳,昨個我還約了章成天,可惜那老小子死活不來,天天躲在屋裡長草!”黃掌櫃吹胡子瞪眼,十分暴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