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了每人五文的入園費,三人排着隊進院子後又買了三盞燈籠。園内售賣的花燈小巧精緻,長安拿到的是一盞菊花形,賣燈籠的小販見徐昭與白雲起并肩而行,則是給了一對燈籠魚造型的。
徐昭忍不住拎起燈籠魚,和它圓胖的黑眼珠對視,奇道:“我還從未見過這樣的花燈。”
長安在一旁偷笑,狡黠的眼在兩人身子轉來轉去,白雲起仍然淡定,甚至故意提着燈籠在徐昭眼前晃來晃去。
徐昭一眼掃過人群:“老人孩子都拿的花形燈籠,成年男女拿到則是魚形、動物形。”
賣燈籠的小攤不能挑選,客人拿到什麼便是什麼。雖有人不滿,但看在價格實惠、燈籠亦精巧的份上,也沒人鬧事。
何況……
徐昭的目光落在小販粗布衣下隆起的胳膊肘子,準确地說,該是沒人敢鬧事。
眼看着燈籠攤子前生意熱火朝天,因賣價便宜且攤子就設在入口正中,有餘錢的人家都會來買上一盞,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亮起一顆顆“小太陽”,俨然成了另一番風景。
這還是她從章成天的柿子樹得到的靈感。
适婚男女或明眼就能看出是夫妻的人,從冰人館安排的小販手中拿到的都是成對的花燈。
不認識也沒關系,他們可以“人為”有緣。
走過燈籠小攤便正式入園,一片花海出現在衆人眼中,或豔麗或幽靜或大氣的盛開菊花層層疊疊,随處可見。
花海中還見縫插針地安設了許多小攤,有人快他們一步,已經主動去賞菊或參加小活動,十分熱鬧。
長安左看右看,終于在一處昏暗的河邊角落發現了自己的目标,她轉身就招來了暗處的雲雀,給臨時監護人打報告要自由活動。
徐昭也看見雲雀的身影,這才松口點頭放人。
得到允許,長安立馬朝河邊走去,繡花鞋搗鼓個不停,一瞬便沒入了人群。
徐昭收回目光,自嘲道:“她怕是也被我管煩了。”
“許是看見朋友了,她年紀小,愛玩鬧。”白雲起見小丫頭已經到了目的地便也收回來目光,拖着身旁的人便往另一個方向走了,“有雲雀在不會出事的,将軍這段日子也辛苦了,既然來了,便放松好好賞花吧。”
徐昭沒有用力,反而放松全身,很輕易地被拉走了。
“走吧走吧,我看那處的花開得不錯。”
走走逛逛,兩人漸入菊園深處,意外在這裡發現一棵參天大樹,深秋時節枝葉依舊繁榮,翠綠如雲。
徐昭眼尖,還未走近便發現了大樹枝桠上系着的紅色布條,似乎還寫着小字,微風一吹,布條随風搖擺更加顯眼。
白雲起好奇道:“這是什麼?”
徐昭也不知,漆黑的夜裡很難看清寫的什麼。
有一枝嫩條被風壓低,正在兩人頭頂一人高的地方,他本想輕躍将布條取下來,還沒來得及動,又被拉走了。
白雲起将人拉到了大樹下,近了才能感受到樹有多參天,樹的根部露出地面,還被搭上了簡易梯子,正有身手靈活的人上上下下遞布條上去。
“兩位可要在月老樹上挂條紅布,月老若看見了便會保佑二位夫妻恩愛、多子多孫。”
是個守着寫字攤的老者,眉眼慈祥,捋着胡須看着二人笑問。
徐昭疑道:“月老樹?城外什麼時候有這樣一顆樹了,從未聽說過。何況今日也不是七夕節,月老為何會賞光此地?”
老伯被這實誠人堵了嘴,好半天才找回了語言:“月老關心天下所有的有情人,自然願意看了。”
好不容易找了個借口糊弄方才的問題,老伯見這人又要提問,連忙搶先道:“老朽看您與夫人情深意重,何不求個好意頭?”
話落老伯便遞了條紅布過來,白雲起上前一步接過,正對上老伯擠眉弄眼的神态。
小東家,快把你夫君帶走,杵在這我們還做不做生意了?!
她差點被逗笑了,提起筆就要寫,卻又突然一頓,轉身将紙筆都塞到了身後男人的手中:“你寫。”
她那狗爬字就不拿出來丢人現眼的,也怕徐昭見了生疑。
堂堂書香門第的才女連字都寫不好,傳出去誰敢信?
徐昭老老實實地寫了句吉利話上去,停筆後身邊湊了個腦袋出來,見她仔仔細細地看那句話,又添了一句上去。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注:引自詩經,非原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