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便是你死皮賴臉也要跟上來的原因嗎?”
“害,這樣說就傷感情了哈。”
白雲起無視這兄弟鬥嘴,找到帶路的小沙彌安排今晚的齋飯,這時她才想起自家這位副官還有個無肉不歡的癖好,提醒道:“寶華寺隻有素齋沒有肉食,修遠若是忍不了,趁現在天色還早便下山吧。”
徐昭聽了眼睛一亮,在一旁幫腔:“寺廟裡不可沾染葷腥,酒也是沒有的。”
方修遠大失所望地“啊”了好幾聲,他光顧着想看熱鬧,卻把這茬給忘了。
吃酒喝肉乃是世間一大快事,若真要天天吃那沒肉沒味的雞蛋豆腐,可不得把他給素死?
方修遠在這衡量利弊,偶然間瞟到了自家将軍緊張的眼神。
嗬,怎麼這人有了媳婦就不要兄弟,光想着給自己派活,不給點好處怎麼行!
這世上也沒有光騎馬不給馬兒吃草的道理!
方修遠叛逆心起,硬是頂着壓力留了下來,就要做這個打擾老大嫂子單獨相處的電燈泡。
徐昭卻隻是撇了一眼這小子,不見方才催促的那勁兒。
依照他對自家副官的了解,頂多兩天,這家夥就得破防溜走。
等等便是了,他有的是耐心和時間。
晚間用的齋飯果真如白雲起說的那樣,絲毫不見肉食,唯一和“葷”字扯得上聯系的便是桌上那一小碟精緻的蒸蛋羹。
一人一碗,徐昭用配的瓷勺一勺一勺地挖,白雲起往蛋羹裡加了點白米飯拌着吃,遲遲早早吃完回廂房休息去了。
方修遠盯着這一小碗雞蛋羹,痛不欲生,拎起碗往嘴一倒,彈彈嫩嫩的雞蛋跟立刻滑進喉嚨裡。
嚼都不用嚼,隻剩下幹幹淨淨一瓷碗在桌上打轉。
近日天幹物燥,火頭僧額外煮了清熱解火的蓮子湯分發給寺院僧人和借宿的施主,小沙彌用木盤盛了幾碗送到貴客院中,正巧碰見幾位施主在院子裡的青石桌凳上用晚膳。
“這是蓮子湯,炖煮的蓮子采用寺中小池種植的蓮蓬,數量稀少,極為可貴……诶?”小沙彌介紹到一半偶然發現青石桌上多出一幹淨空碗來,清澈的圓眼在才端上的菜盤子裡打轉,硬是被他發現了不對勁之處,“阿彌陀佛,剛才上菜的師兄竟少上了份蛋羹,罪過罪過,小僧一會兒就再拿一碗來。”
方修遠欲言又止,白雲起毫不猶豫笑出了聲,徐昭笑道:“不必了,我這朋友不愛吃雞蛋羹。”
直到送走了疑惑的小僧人,方修遠才控訴道:“嫂子,别笑了!”
他不就是吃快了一點嗎!
“抱歉抱歉,”白雲起勉強止住笑,似補償地關心道:“真的不需再上一碗嗎,我看着齋飯的分量……”
她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身旁的徐昭垂眼夾菜,替夫人補全了話:“省得你吃不飽,半夜又爬起來跑廚房。”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方修遠總覺得自己受到了一萬點傷害,死活不讓再叫飯來,堅持說自己已經飽了。
白雲起:就……行吧,愛咋咋地。
用過了飯,方修遠為表明自己的決心,也早早地回了屋子,企圖用睡意壓過饑餓感。
白雲起兩人則是趁着不算黑的月夜在寶華寺逛了逛。
這小山包的山頭挺大,兩人沒走多遠,隻逛了院子附近一角。
白雲起來自現代,當然知道桃花、荷花錯亂花期的原因,不外乎山上奇妙的倆汪泉水改變了溫度。
花适溫而開,他們逛到的地方溫度不高,遠遠望去便看到一片粉林,待兩人走近才将花開爛漫之景收入眼底。
今晚的月亮圓又亮,不用耳聰目明的徐昭,白雲起自己就踩着幹淨光滑的小石闆路跳到了桃樹下面,盯着盛開的桃花看個不停。
徐昭也跟着走近,見夫人一直看着一節開得燦爛的花枝,便自作主張将其折了下來,他的勁夠大,連帶落了一朵完整小粉桃花,也一并接住。
将花枝遞給她,多出來的小粉花則被他插上了如雲的發髻,徐昭退後兩步仔細一看,真心實意的贊道:“很美。”
白雲起提着沉沉的花枝,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鬓邊的小花:“要是有鏡子就好了。”
“回去便有了。”
徐昭說罷就要帶路回院子去,卻被拉住袖子定在了原地。
“别動。”
一股花香湊了過來,白雲起搬不動這人高馬大的男人,便自己繞了一圈湊到他的正面,稍稍踮起腳尖盯着徐昭的眼睛:“看着我。”
聽說眼珠子足夠黑的話,旁人就能從中看到主人的眼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