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一行人收拾東西準備下山。
他們在寶華寺躲懶的這段日子把京城最熱的那段時間都躲過去了。
今年的暑熱不太長,從湖中島解放了的長安早早地連發了好幾封書信催哥嫂回來。
正巧,她要查的事也有了眉目,幾人便定好了下山回京的日子。
出寶華寺時,當初來時迎他們的小沙彌還來送了送。
小沙彌手中抱着個古樸的木盒子,徐昭接過時白雲起隐約聞到了點清香。
“諸位施主,盒子裡有今年份産的蓮子,可與百合一起炖煮,有清熱解暑之效。”
小沙彌還拿出了一小個布袋,遞給了一旁的白雲落:“這是用冷暖池中的荷花陰幹而成的幹花瓣,若施主夜間再難眠,便把花瓣攆碎放入香爐之中。”
白雲落微微行禮。
小沙彌雙手合十還禮,又道:“大師父說,施主心中雜念已除,往後便不必上山靜養了。”
他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話:“不問主持又說,也可以常來。”
白雲起笑了,這些時日在寶華寺小住的花銷都夠她再辦個賞菊宴的盈利了,不問大師的算盤打得真夠響亮的。
“多謝。”白雲落垂下皓首,向寶華寺大殿的方向,深深地行禮。
下山的路上,白雲起堅持不坐馬車,隻讓将軍府的人先将行李帶回去,并吩咐将馬車停在山腳下。
她挨着白雲落,拉着對方的手,半拖半拉地拖人下山,嘴裡苦口婆心地勸着:“這才幾步路呀,很快就能到山腳下了,等回家去爹娘看見你,肯定高興地合不攏嘴。”
徐昭落她們一步,聽到這話忍不住伸手比了比兩姐妹的腰圍,短短一月,兩人的腰已是差不了多少了。
看來夫人這段時間的投喂頗有成效啊。
雖寶華寺所在的小山包不高不抖,但等白雲落走到山下,腳軟了,小脾氣也上來了。
四人坐上馬車,白雲落罕見的沒挨着姐姐,兩姐妹中擠了個方修遠兩面為難,徐昭在旁邊飲茶邊看戲。
白雲起看着妹妹扭過去的臉,仔細端詳,從這個角度看,側臉終于有些圓潤的肉了。
看着看着她忍不住“噗嗤”笑出了聲,白雲落惱羞成怒,怒喊:“姐姐!”
“好了好了,我不笑了。”白雲起勉強制止笑意,撩起簾子看了眼車外,又回過頭仔細交代,“回家後也要餐餐按時用飯,别耍脾氣不吃。”
“哦。”很敷衍。
白雲起眯了眯眼睛,又道:“近來無事,我會經常回府看望爹娘。”要是讓她抓到小辮子,看怎麼收拾你。
白雲落這才不情不願道:“我知道了。”
馬車行至城門口時略堵,隐約聽到有吵鬧聲,白雲起沒撩簾子,隻是靠在馬車壁上細細地聽。
似乎是從外地遷移來的流民。
白雲起忍不住皺眉,近些天也沒聽說天幹洪澇,不應該啊。
她正想着,膝頭的手背突然一熱。
低頭一看,一隻膚色稍深的大手覆了上來。
徐昭朝她笑:“别擔心。”
白雲起恍然大悟,徐昭在朝為官、又把持京城城防,知道的肯定比她看見的多。
天塌下來還有高個的人頂,她擔心個什麼勁。
馬車被例行檢查了一遍,再駛入京城時,裡面的景象依然是安居樂業、百姓樂樂叨叨的。
他們先将白雲落送回了白府,又進去和白右相白夫人唠叨了幾句才回将軍府。
闊别半月有餘,家裡沒什麼變化,依舊是走前那樣古樸穩重。
這晚上,方修遠大開葷戒,啃了一根又一根醬肘子和烤羊肋排,像是無底洞一樣吞噬桌面上的肉菜。
好在徐昭已經提前吩咐了小廚房,兩位大廚對此早有準備。流水似的碟子間不停歇上着,空掉的碟子在方修遠手邊撂起老高的小山。
白雲起忍不住感歎:“修遠長這麼大很不容易吧?”
徐昭給她添茶水,淡淡道:“他入軍營的早,半大小子時能吃更多,一人就能頂尋常士兵三四人的飯量了。”
幸好,在徐昭治下,軍營怎麼也不會餓着士兵,方修遠更是機靈,早早地和夥夫頭打好了關系,每次放飯都沖在前面。
也虧得這小子在戰場上也沖在前面,平時為人也豪爽義氣,同隊的兄弟們對這小弟弟也沒意見,多為愛護。
戰功立得多了,方修遠也就進了徐昭的眼,被提拔到前鋒營,又一步步走到了現在這個位置。
方副官的官職可不小。
……
白雲起休假的這段時間,冰人館交給了章老爺子和黃掌櫃管,偶爾有大事或緊急消息,就會寫信差人送上山。
所以她回館裡時也一切照舊,很絲滑地接受了後面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