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遠道而來”的徐将軍就這麼被孤立了。
晚間老丈人留他用飯,徐昭倒做了點樣子,繼續以前的态度對待她,免得嶽父嶽母擔心。
白雲起還以為這人轉了性子,下午還在怄氣,怎麼突然就好了?
感覺有詐。
回去時天色太晚又下了大雪,便借用了白府的馬車。
白府的馬車不比将軍府那輛禦賜的空間大,小夫妻隻能擠着坐一起。
對此,白雲起覺得她爹娘是故意的,白府底蘊雖不比徐家,但到底隻是一輛馬車,不談豪華裝束,也該比牛車大些。能特意找到這輛和牛車大小相提并論的小馬車實屬不易。
想到這,思及離開時白夫人意味深長的眼神,她就懂了。
這是老姜看出了小兩口在鬧别扭,刻意安排的。
她來不及想更多,原本穩當的馬車忽然一抖,差點把白雲起給抖飛出去,還是腰上多出的大手及時将她拉了回去才幸免遇難。
白雲起狼狽坐好,暗罵親娘為了他們夫妻和諧硬是連女兒都坑。
徐昭也沒想到還有這樣一遭,京城人口衆多,哪條主道不是人來人往,若有擋路石或大坑也早有人處理,方才這一抖抖得實屬蹊跷。
兩人都察覺出異常,偏偏駕車的白府馬夫還欲蓋彌彰地開口解釋:“大小姐、大姑爺,雪天路滑,馬蹄子打滑了,且小心些。”
白雲起:……
徐昭:……
兩人都沉默了,忍不住相視一眼,她臉上漏了點笑意出來,徐昭也是。
但這人立馬想着自己還在生氣的人設,硬是把笑意給憋了回去,撇過頭去避開目光交彙。
她拳頭硬了,真的。
兩人就這樣一直僵持到了方修遠大婚當日。
徐昭作為方修遠的上屬,雖是女方的姐夫,卻也被方修遠讨要了過去。他作為男方中官職最高、近來風頭最盛之人,身上又有傷未好、衆人皆知,是擋酒的極好人選。
他往那一坐,往日在朝中嚴肅的臉面因兄弟大婚難得軟和了下來,有幸被邀來觀禮的朝中官員紛紛稱奇,也想趁着這個機會與之交談幾句,便有沒眼色的人端着酒杯去了。
白雲起此時在後陪着妹妹,早料到有這一回,便提前将自己的貼身侍女遲遲指給了他。
因而方宅中便有這樣驚奇的景象,若有來客要向徐将軍敬酒,在他端酒來時遲遲便脆生生地告知對方:“這位大人,我奉主母之命随侍将軍身側。主母曾交代了,将軍因邊境一戰傷勢未愈,不得飲酒,實在抱歉。”
都知道徐将軍的夫人是白府的大小姐,也是今日這場婚事中新娘子的親姐。
這樣的話術一出,還有幾人再敢找徐昭敬酒?于是乎,坐了半天的徐将軍滴酒未沾。
方修遠的其他弟兄夥便沒這麼幸運了,仗着武将出身來者不拒,豈料方修遠為此次婚事準備的都是上好的美酒,于是還不到酒過三巡之時,便都一身酒氣、爛醉如泥。
徐昭難免有些嫌棄,卻不料這樣的神色落到兄弟們眼裡便是仗着有家室躲酒,紛紛仗着醉意揚言要給他灌酒。
方修遠此時已經去了婚房,沒人管着這群醉鬼,眼見遲遲快攔不住了,白雲起便天降奇兵一般及時出現。
她眉頭一挑,嘴角含着笑意,卻無端讓人背後發涼。
“我家将軍有傷不能飲酒,若諸位真想喝,便由我來代酒,如何?”
此話一出,不僅徐昭的臉色發黑,氣勢變冷,這些醉鬼也被吓得快散了酒意。
“不敢不敢,怎麼好勞煩嫂子。”
“都是這厮貪酒,嫂子别理他。”
“将軍是該聽嫂子的話好好養傷才是,你們這些混不吝,真想喝爺爺來作陪!”
“你這狗東西,占誰便宜呢!”
衆酒鬼一哄而散,無人再敢起哄。
白雲起慢條斯理坐下,将徐昭身前的酒杯撤了,隻倒了一杯清茶給他。
徐昭自她來目光便一直放她身上,見她落座,嘴裡似有話要說,嘴角動了幾次,卻又咽下了。
白雲起亦如他看自己那般注意他,見如此隻暗道一聲小氣鬼和膽小鬼。
大院裡熱熱鬧鬧,後院婚房中卻安安靜靜。
方修遠身為新郎官,雖有弟兄擋酒,但今日是他大婚之時,到底還是多喝了兩杯。把醉意控制在将将好的地步,能助膽卻不發混。
白雲落安靜坐在喜床上,紅蓋頭遮頭喜慶非凡。
她察覺到有人進來便出聲說話:“桌上有糕點,餓了便吃些。”
方修遠往桌上一瞧,原本應是意思意思拜訪的小盞糕點不知是被何人換成了大臉盤子,整整齊齊碼放了一堆。
他頓時便笑了:“雲落是怕我吃不飽?”
“飯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