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電。”沈硯之最終說道，聲音有些幹澀，“天氣幹燥。”

周延低頭看了看自己汗濕的掌心：“嗯……特别幹燥。”

下午的體育課，周延心不在焉地做着熱身運動。他的目光不斷瞟向站在隊列末尾的沈硯之，那人穿着深藍色運動服，在一群嬉鬧的同學中顯得格格不入。

“今天測800米！”體育老師吹響哨子，“按學号排隊！”

周延的學号是28，沈硯之是1。這意味着他要等到最後才能跑，而沈硯之很快就會結束測試。他煩躁地踢了踢跑道邊緣的橡膠顆粒，突然靈機一動。

“老師！”周延舉手，“我腳踝舊傷有點疼，能提前跑嗎？和第一組一起。”

體育老師皺眉：“醫生證明呢？”

“呃……”

“我作證。”許念突然開口，“上周校醫室有他的複健記錄。”

老師勉強點頭：“行吧，跟第一組一起。”

周延沖許念豎起大拇指，後者面無表情地推了推眼鏡，小聲說：“記得還人情。”

站上起跑線時，周延故意蹭到沈硯之身邊：“巧啊，學霸。”

沈硯之瞥了他一眼：“你的腳踝……”

“突然不疼了。”周延咧嘴一笑，虎牙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哨聲響起，沈硯之像離弦的箭般沖了出去。他的跑姿很标準，背脊挺直，手臂擺動幅度恰到好處。周延輕松地跟在後面，享受着這個能光明正大盯着沈硯之背影的機會。

兩圈過後，沈硯之的呼吸明顯急促起來，後頸滲出細密的汗珠。周延加快步伐，與他并肩：“要不要慢點？”

“不用。”沈硯之咬牙堅持，但臉色已經開始發白。

周延注意到他的嘴唇失去了血色，突然想起許念說過沈硯之有輕微的低血糖。在第三個彎道處，他故意放慢速度，假裝系鞋帶，讓沈硯之先沖過終點。

“3分08秒！”體育老師記錄成績，“沈硯之，去旁邊休息。”

沈硯之彎腰撐着膝蓋，呼吸急促。周延慢悠悠地走過終點線，趁老師不注意溜到沈硯之身邊，從口袋裡掏出一塊巧克力：“給。”

沈硯之擡頭，汗水順着下巴滴落：“你……随身帶這個？”

“習慣了。”周延聳聳肩，“自從知道你有低血糖。”

沈硯之接過巧克力，指尖不經意擦過周延的手心。又是一陣微妙的電流感，但這次兩人都沒有立即縮回手。

“謝謝。”沈硯之輕聲說，拆開包裝咬了一小口。

周延注視着他喉結滾動的弧度，突然感到胸口傳來熟悉的悸動。與此同時，許念不知從哪裡冒出來，手裡拿着一個便攜式心率監測儀。

“有意思。”她看着屏幕上跳動的數字，“你們的峰值又同步了。”

沈硯之被巧克力嗆到，咳嗽起來。周延拍着他的背，沖許念瞪眼：“你能不能别神出鬼沒的？”

“科學需要觀察。”許念淡定地記錄數據，“順便一提，班長在組織‘最佳CP’投票，你們目前領先第二名127票。”

“什麼？！”兩人異口同聲。

許念把監測儀塞給周延：“建議你們自己看看。”說完便轉身離開，白大褂在風中飄揚。

周延低頭看屏幕，上面并排顯示着兩條波動的心率曲線，如同交織的旋律。當他擡頭看向沈硯之時，兩條曲線同時出現了一個高峰。

“這玩意兒壞了吧？”周延幹笑。

沈硯之奪過監測儀，按下複位鍵。但當他無意中碰到周延的手腕時，屏幕上的數字再次飙升。

“……”

“……”

兩人陷入沉默。操場上的喧鬧聲仿佛隔了一層毛玻璃，變得遙遠而模糊。周延能聽到自己震耳欲聾的心跳，以及沈硯之略顯急促的呼吸。

“交感神經興奮？”周延最終打破沉默，語氣帶着調侃。

沈硯之推了推眼鏡：“也可能是副交感神經抑制。”

“說人話。”

“……”沈硯之深吸一口氣，“我不知道。”

這個罕見的坦誠回答讓周延愣住了。陽光下，沈硯之的睫毛在臉上投下細小的陰影，眼睛裡閃爍着不确定的光芒。周延突然有種沖動，想伸手觸碰那人泛紅的耳尖，确認那溫度是否和自己臉上的灼熱一樣滾燙。

“周延！輪到你了！”體育老師的喊聲打破了這一刻。

沈硯之迅速站起來：“我去圖書館。”

“等等！”周延抓住他的手腕，監測儀上的數字再次狂跳，“晚上……要不要一起寫作業？”

沈硯之沉默了一會兒，輕輕抽回手：“随你。”

這個模棱兩可的回答已經足夠讓周延的心率再次失控。他咧嘴一笑，轉身跑向跑道，感覺整個人輕得像要飛起來。

他想，今晚一定要問清楚那個刺繡的事。順便……再“不小心”碰幾次手，看看那個神奇的心跳同步會不會再次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