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赤井秀一适時地接話，裝作一個認真學習的高中生模樣，“小野小姐覺得界限應該在哪裡？”

小野鶴子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漫不經心地走到另一排書架前，手指輕輕滑過一本本書脊，聲音低緩：“我想，每個人的界限都不同吧。有些人為了追求真相，願意付出一切。而有些人，則更在意自己的底線，不會讓研究越過某些不可觸碰的邊界。”

“聽上去很深奧啊。”長島京悟撓了撓頭，盡量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像是真的在思考，“不過我們實驗室的研究還挺基礎的，沒什麼觸碰倫理的問題。”

貝爾摩德的目光從書架上收回，投向他，嘴角勾起一個淡淡的微笑：“是嗎？但也許，有時候基礎研究的意外發現，才是最有威力的，不是嗎？”

長島京悟心裡一緊。他下意識地想到了六年前老登拿到的那一筆匿名捐贈。他努力讓自己的語氣保持輕松：“确實，意外總是讓人驚喜。不過，您對我們的實驗室好像了解得挺多？”

小野鶴子沒有正面回答，而是換了個話題：“京悟君，我聽說你現在是G教授最得意的學生，是不是經常接觸一些重要的實驗資料？”

這句話讓赤井秀一暗暗提高了警覺。他知道小野鶴子在試探長島京悟對實驗室研究的掌握程度，同時也試圖引導話題朝某個方向發展。

“這個我不太清楚。”長島京悟說，“老師的得意學生肯定不是我，我不過是先在實驗室最老的成員而已。而且重要資料一般都在老師那邊。”

小野鶴子微微點頭，臉上的笑容仿佛帶着一絲滿意：“是嗎？看來教授對你們的實驗室管理還是很嚴格的。”

她停在圖書館的一張閱讀桌前，拿起一張被人随手遺落的書簽，随意翻看着，仿佛無意間說道：“對了，聽說你們實驗室最近的研究進展挺有意思的。我很好奇，驅動蛋白相關的研究，是不是和神經細胞的修複有關呢？”

長島京悟的神經猛地繃緊。他不知道小野鶴子是否在借此暗示他宮野厚司的研究内容。他們實驗室有做細胞實驗的條件，但是隻有很久以前，可能是宮野厚司那一代的研究生還在養神經細胞，做胞内實驗。從他這一屆起，他們就隻保留了昆蟲細胞系做蛋白表達，轉而在體外測試蛋白功能了。他強裝鎮定，回答道：“這您可能聽錯了，我們現在的的方向主要是驅動蛋白的結構分析，跟細胞修複關系不大。”

“哦？” 小野鶴子擡起頭，目光像是透過他在看更深的東西，“也許吧。畢竟，我隻是聽說了一些風聲，不知道是真是假。”

她随手把那張書簽放回桌面。

長島京悟試探着問：“小野小姐，您似乎對我們的實驗方向很感興趣。是以前有相關研究的經驗嗎？”

小野鶴子轉過頭，淺淺一笑：“不算研究經驗，隻是曾經和一些科學家打過交道，所以聽說過一些有趣的事情。”

“是嗎？”赤井秀一插嘴。他的語氣不鹹不淡，目光卻直視着她，似乎想要從她的表情中捕捉到更多信息。

小野鶴子的笑容沒有一絲變化。

時間逐漸接近中午，小野鶴子看了看腕表，輕聲說道：“今天的時間過得真快，京悟君，謝謝你帶我參觀校園。希望下次有機會還能聊聊更深入的話題。”

“沒問題。”長島京悟捏了捏鼻子，“下次來的話可以提前聯系我的。”

目送小野鶴子離開後，赤井秀一低聲說道：“前輩，她的每一句話都帶着試探。”

“我知道。”長島京悟歎了一口氣，撿起那張被小野鶴子留下的書簽。

書簽上寫着一個很淡的，快要被擦到模糊的日期：9月 1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