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将鲸骨鏡面切割成碎片,顧隐宵的倒影在裂痕間扭曲成陌生的輪廓。謝昀的刻刀尖抵在鏡面"晴"字韻腳處,刀鋒映出的卻不是顧隐宵的臉——那是十五歲的他蜷在實驗室角落,正将注射器紮進頸動脈。
"你養的寄生蟲醒了。"鏡中少年忽然開口,指尖滲出熒光的珊瑚蟲卵。真正的顧隐宵踉跄後退,撞翻了祭壇上的藥瓶,淡藍液體在鏡面蜿蜒成母親溺亡那天的潮汐線。
謝昀的刀尖突然打滑,在鏡面刻出帶血的裂痕。成群的熒光烏賊從裂縫鑽出,觸須卷着泛黃的實驗日志:"第七批寄生體出現人格分裂,建議啟用鲸骨鏡進行意識分割——顧長明。"
顧隐宵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四百二十道"昀"字疤痕正在滲血。當他将染血的掌心貼上鏡面,少年突然撕開實驗服,露出肋間未愈的電擊傷:"那年台風夜,是你求父親給我做額葉切除術!"
鏡面應聲炸裂,謝昀的刻刀紮進飛濺的碎片。某塊玻璃碴突然顯影出監控畫面:二十歲的顧隐宵跪在鲸骨鏡前,正将手術刀刺向自己的太陽穴。
"呼吸。"真正的顧隐宵突然從背後抱住謝昀,皮膚相貼處傳來珊瑚蟲的震顫。鏡中少年瘋狂撕扯着《聲律啟蒙》殘頁,紙屑化作熒光蟲群撲向裂痕:"他才是僞造溺亡坐标的..."
謝昀的牙齒陷入下唇,血腥味混着藥液在舌尖炸開。當他用刻刀挑開鏡框暗格時,成卷的腦電波圖紙傾瀉而出——每道起伏的波形都精準複刻他發病時的刻刀軌迹。
"當年分割出去的不是人格..."顧隐宵的唇擦過謝昀顫抖的耳垂,"...是我偷走的你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