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房間裡有石盤轉動的聲響。
緊接着,暗沉的楠木櫃忽而轉動,露出裡頭的一間暗室,趙嘉月将臉埋在被子裡,不敢喘息。
這人怎麼可以捅這麼大的簍子?
公主府裡的丫鬟,不知曉這間房間直通長公主的暗室嗎?
要是被人知曉,她躺在這裡還瞧見了機關,可還得了?
——糟糕!
——心慌慌。
——當我死了吧!
趙嘉月阖着眼眸,等着從暗室裡出來的兩人路過她的床榻,她依舊裝的昏睡不醒,要是他們問起她……她就裝傻!
可是長公主那般恨毒了梁恒,她眼下若是給她瞧見,指不定有什麼危險?
一顆懸着的心。
在沒有死全前異常的活躍。
好在梁敏的目光隻是瞥了一眼床榻,沒有生出任何疑心,便随同身旁的人步出房間,兩人步至外頭,隻聽見梁敏冷着臉道:“今日之事,萬不可洩露出去。”
等着屋外的腳步聲遠去。
趙嘉月方從被窩裡露出腦袋,她想着偷偷離開房間,剛剛走到門口,便見到窗影翕動,有一男人朝着房間步過來。
她趕忙蹲下身,輕手輕腳的鑽到了床底下,視線落在入門的黑靴上,一男人鬼祟的步進房中,他右足微頓、左足重踏,從容的扭動石盤,将暗門打開。
男人走進暗室,趙嘉月趁着石門沒有閉合,掩不住好奇的沖上前去,躲藏在男人的身後,跟着步入了暗室。
她心裡生着忐忑,一路上掩在石柱後,不敢有幅度過大的動靜,生怕被前面的瘸腿男人給發現。
直到她躲在一座石獅子後頭,看見石階而下的暗室竟是一座囚牢,滿眼望去盡是刑具,前方有一位男人用鎖鍊捆在鐵架上,身上被扒光了衣裳,敞開他血肉模糊的皮肉,男人的白發散在額前。
等着瘸腿男人上前時,他仰起脖子,滿是憤怒的朝男人淬了一口唾沫,“狗東西,你有本事就弄死老夫!”
“林尚書——”
“不愧是習武之人,時至如今,竟還能如此精壯旺盛,留有力氣與我鬥狠。”
“你可不想想你的幼兒……”
趙嘉月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潦倒的男人因仰起臉龐時,拂開額前白發,露出裡頭刀斧砸過般的硬朗五官。
她趕忙捂住嘴,怒火已壓抑不住的燃起,她沒想到林尚書竟然落難到公主府,可是長公主抓林尚書是為了什麼?
“昭帝新立太子時,曾與六位尚書在太初殿有過一次商事,并留給你們一封蓋了玺印的空白诏書,說是有朝一日太子德不配位,做出有損朝綱之事,可由此旨廢黜,另立儲君。”
男人說的鄭重其事,他朝着林尚書露出涼笑,眼裡的詭谲明顯,“林尚書,可還記得那封诏書在何處?”
“我不知曉你說的是什麼狗屁?”林尚書正直的臉上,露出狠厲的眸光,“陛下尚在,若是對太子不滿意,直接下诏便可,何必留一封空白诏書給我?”
見林尚書沒有想要與他好好商事,男人眼裡染上幾分冷意,握着鐵剪在火爐裡燒的通紅,“林尚書身經百戰,聽聞這肉骨不怕銅鐵槍戟……不知曉可經燒?”
男人有意威懾林尚書,可是林尚書面不改色的側過頭,“你要殺要剮,别廢話,你磨磨唧唧的……可真不像男人。”
他瞥了一眼男人的左腿,“我看你殘的不是腿,興許真不是個有根的。”
“滋啦——”
男人橫眉倒豎,握着火紅的鐵剪,直接往林尚書的胸膛上燙過去,可是林尚書仰起了腦袋,面上隻有輕微的抽動,他沒有叫喊出聲,反而狂浪大笑。
男人見林尚書那張嘴依舊硬,又将燒紅的鐵剪在林尚書的胸膛上碾着,意欲将燒灼的痛苦往他身上更增幾分。
可是牢房裡的笑意更加大聲。
林尚書面不改色。
他的眼裡隻有戲谑。
“舒服!”
“老夫這些年在軍營裡,對敵賊用過無數刑具,還是頭一次被人上刑。”
“原是這般滋味,你有本事就将這暗室裡的十八般刑具,全都往老夫的身上使。不過年輕人,你就這點勁兒?”
趙嘉月躲在暗處,心裡難受的很,她頭一次見人這般上刑,而那人正是與她有過數面之緣的林尚書。
剛剛男人口中說的“幼兒”,莫非林世元也出事了?
真的是,惱火!
趙嘉月瞪着面前行兇的畫面,心裡宛若刀絞般揪了起來,她恨自己無能在這裡救下林尚書,又像是鐵了心般,她一把推開面前的石鼎。
身旁的油燈重重摔在地上。
蹭然間地上燃起大火。
“何人?”
男人憤怒的回頭,眼裡的兇狠明顯,恨不得将身後之人給扭斷脖子。
趙嘉月趕忙朝着身後跑過去,密道很窄,石階每一層都比尋常樓閣要高,趙嘉月咬着牙,往上跑去。
“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