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朝着身旁的下屬喊着。
可是趙嘉月先遛一步,又有石鼎、火光擋路,那些人朝她跑來前,隻能先忙着撲滅暗室裡的油火。
這幾日她的體力養的差不多,還沒有等那些人步上前來,她便出了暗室,并趕在那些人上石階時,扭動了石盤。
趙嘉月慌亂的沖至院中,害怕那個瘸腿男人也是賓客,她趕忙脫掉了身上的外衫,與裡衣對調,同時扯過剛剛挂在架子上的狐裘披在身上,并用白紗挽面。
這幾日婢女給她随身帶了狐裘,可是她仗着身子骨好,一直沒有穿,眼下倒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而面紗——
在入府時,她就準備好了的。
她也怕在這裡,露了臉。
将身後追來的人甩掉,趙嘉月一心要離開公主府,這裡也是虎狼環伺的可怕之地,她明白長公主并不是良善之輩,許是她也在暗中為梁冕鋪路。
“要盡快離開這裡,讓梁恒派兵前來公主府,将林尚書救出去。”
趙嘉月輕聲嘟囔着,不知覺得在公主府的院子裡走糊塗了,剛剛隻顧着頻頻回頭望,眼下來時的路她全然不記得。
走至一個石門,正要步向下一座庭院,趙嘉月不小心絆到石頭,她忍不住蹙眉暗罵自己無用,正等着屁股着地。
沒想到她的細腰竟被人一把撈住。
趙嘉月擡眸看去,見人是柳無名,她的目光裡有着乍現的驚喜,剛剛想張口……卻意識到自己說不出話。
她好想讓柳無名帶她離開公主府。
“是——”
柳無名眼裡有着歡喜。
他依舊是京城裡,那位讓人隻覺得溫潤如玉的窈窕郎君。
柳無名扶起趙嘉月,眸光關切的落在趙嘉月的身上,想問她有沒有受傷,此時公主府的賓客朝着他們這邊而來。
餘光看見那頭走來的周南。
趙嘉月的視線警惕的朝他腿上落去,見真是剛剛在床底下見到的黑靴,她緊抿着唇畔,面色忽見倉皇害怕。
她像是一隻受驚的小鹿,目光飄忽時,顯得無辜害怕,她怯生生的與柳無名退出幾步之遠,好似她不識他。
“賈姑娘——”
“你怎麼在這裡?”
“不是說别讓你亂跑嗎?”
陸骁清冽的嗓音在庭間響起,當着衆人茫然的面,他步向趙嘉月,面上滿是責備,聲音裡也有隐隐怒意:“你可知曉,這裡是公主府,可不是在咱們家中。”
可是趙嘉月不覺得那是兇她。
他将她護在身後,佯裝怒意明顯是做給身旁的賓客看,他偷偷握住她的胳膊,在給予她可察的溫度,在安撫她。
趙嘉月低着腦袋,唇畔咬的殷紅,一副很怕生的樣子,她躲在陸骁身後,像是個認錯的小貓,眼裡正蓄滿盈盈淚珠。
她擡起眼眸,與陸骁對視一眼,又滿是可憐的在等他溫柔起來,她沒有說話,但是那股嬌弱在外人眼裡盡顯可愛。
陸骁擡手整理她淩亂的發絲,見她脖頸上生着冷汗,“可是做噩夢了?”
他的聲音明顯溫柔起來。
眼下天色又黑了。
趙嘉月擡眸看了一眼烏雲壓境的天空,她低着目光,點了點頭。
陸骁的眼裡再次滿是寵溺,“不怕,有我在你身旁,沒有人會欺負你的。”
趙嘉月跟在陸骁的身後,将臉藏得嚴實,她不想被人看見她的臉龐。
可是——
身後的人早就看足了戲。
哪裡有人會放過她這般俏生生的小娘子,都等着揶揄一把這不準備成婚的陸家郎君,何時府裡藏着這般的嬌娘?
“小娘子,也太怕生了。”
“柳郎君生得這般俊美,竟也将小娘子吓得不輕,看來陸郎君……還是将小娘子護的太好了。”
“我就說好幾次上門說親,怎就連一杯茶水都讨不到,原來陸郎君早就金屋藏嬌了,早說有這般的美人在懷,我何須費那破嘴去遊說……”
一群人迫不及待的上前要看趙嘉月,笑着開口道:“陸郎君,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何等美人竟讓你如此防着我們……還不讓娘子将面紗摘了示人?”
趙嘉月抓着面紗,朝着陸骁示意眼神,她不想見任何人,陸骁自當是心領神會,他朝着那群賓客闆着臉,又滿是不好意思的紅了耳朵,“賈姑娘怕生,你們這般……會吓着她的。”
人群中打笑聲減退。
他們用目光揶揄陸骁,罵他吝啬,又滿是祝福的看向他,想着他有了心儀女子也算好事。
此時——
人群中有雙眼睛盯着趙嘉月。
一直,不往身旁看去。
等到趙嘉月離開,那目光還在灼灼的盯着她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