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爸、那個蔣老壞蛋為什麼欺負你？”郁時嘉很在意這一點。

蔣文羽微微挑了一下眉，眼神譏諷，“因為他不肯承認自己的失敗，把這一切歸罪于弱者。”

......

白女士帶着合同找了好幾家律師事務所，甚至還在網上找過線上的律師，都說這份合同沒有任何問題。

于是再三糾結之後，她決定簽了。

50萬，已經是她這五六年在京市的全部存款了，但是簽了這份合同，這隻是一個月的撫養費而已。

她盤腿坐在床上，以前很輕松的姿勢，現在略顯有些艱難，認真的和父母一起分析這個合同的利與弊。

在白父心裡，是不想簽的，那是傷害他女兒的人，如果不是沒有辦法，他恨不得把人殺了，當然是不想接受什麼狗屁補償。

“可是拿了這筆錢，你小外孫女就可以吃最好的奶粉，請兩個月嫂照顧她，過幾個月咱們還可以買一個大點的房子，讓她有更好的活動空間，等她長大一點，可以上得起最好的雙語幼兒園、國際小學、精英中學...”

白父默默的不吭聲，還是有些抗拒。

白母揉捏着女兒腫脹的小腿和腳，看他這幅不情願的模樣，“閨女，咱不簽這合同，你聽媽的。”

白父很贊同的點頭，“對！”

“窮有窮的養法兒，沒錢買好的奶粉，咱就買便宜的，雖然品質差一點，最起碼不會吃出什麼大頭娃娃來。”白母‘苦口婆心’的說着，“上不起雙語幼兒園咱們就上片内的公立，英語學不學的，你看我和你爸一輩子也沒用上。”

白父皺起眉，“對。”

“國際小學那都是騙人的，真正的好老師都在公立，對吧？咱們這片不是有個小學來着，我看就挺好的。”白母拍了他一巴掌，“原來老陳家那個小孫子不就是在這邊上的，一個班五六十個同學呢，多熱鬧呀。”

老陳家的小孫子因為體弱，一直都文文靜靜的，像個小女孩，上了小學之後被同班男同學欺負了好多次，老陳因為這事兒去學校大鬧幾場，把那幾個男同學父母的工作都攪黃了，才制止住這種事。

白父腦海裡浮現小孫女被那些調皮的小男孩欺負的眼淚汪汪的畫面，“...對...”

白母和白女士對視一眼，都帶上了一點笑意，白母再接再勵，“咳，至于中學...嗨，這不是有我和你爸呢？我倆現在身體倍兒棒，我去擺個攤兒，你爸去找個小區幹保安，咱們一家四口，攢上十年，上學肯定夠用，公立的花不了幾個錢。”

母女倆心有靈犀，白女士很是憂愁的說，“那要是孩子喜歡藝術，就隻能等她以後大了自己掙錢了再學了。”

白父：......

抹了一把臉，白父找了一根筆過來，“簽吧。”

白女士接過筆，“那我就...簽啦？”

“簽！”白父也不是一個拖拉的人，當機立斷。

白女士很是慎重的簽下了自己的名字。白父悄悄的呼出一口氣，整個人抽掉了精氣神兒，白母将合同放在一邊，“行了，事情定下來了，你歇會兒吧，一會兒我來叫你。”

白父和白母一起回到他們的卧室，白父摸出藏起來的煙，點了一根兒。

“抽什麼煙？珠珠還懷着孩子。”白母坐在床邊，說了一句，但語氣略微有些低。

“我抽完換身兒衣服，發愁，唉。”白父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你說，你怎麼就順着珠珠？萬一那家人等孩子生了，直接把孩子抱走，珠珠怎麼辦？”

“那你說怎麼辦？就算不簽，人家也能這麼幹，還不如拿幾個月的錢，好歹能給咱們姑娘養養身子，有這筆錢，珠珠最起碼能輕松點。”白母悄悄抹起了眼淚，“你當我願意？！我還不是為珠珠考慮。”

白父拍拍她的後背，“好了好了，我的錯，應該我來拿主意的，到時候就都怪我。”

白母瞪他一眼，沒吭聲，眼淚卻沒停下來。

背着女兒，老夫妻倆默默消化着悲傷。

如珠如寶養到大的女兒，遭遇了這種事情，做父母的哪有不難受不痛苦的？隻是為了女兒強打起精神罷了。

另一邊的白女士其實也并不平靜，她也不想簽的。

爸媽為了她已經把養老錢都拿出來花了，再等她生了孩子，最起碼一年都沒辦法出去工作，難道真的要讓六十多的父母去擺攤、當保安？

她不忍心。

除了打掉孩子，她想不出比簽了合同更好的辦法。

而且，她輕輕的撫摸着自己的肚子，孩子就像有感應一樣，小手小腳的頂在她的手掌心上，也像是頂在她的心上。

她也舍不得這個孩子。

所以，她隻能賭一把。

賭陳晴說的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