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不隻是裴野,火壤也不知道原因。
對于鄧衛的行為,她沒法用自己的道理解釋。
他倆大概率用的不是用一套推理邏輯。
不過,既然裴野問了,火壤還是要回答:“他的目的在于我,否則最開始就該去你房間。之後的一切動作都是用你拖住我,而不是直接對你造成傷害。”
當然,一切隻是她的推測,不一定是事實。
裴野突然覺得她有點慘:“你看起來很危險。”
“我并不危險。”她對于他來說,是大好人。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的處境似乎有點危險。這才到第一層,你就有這樣的遭遇,之後難說沒有更大的麻煩找上門。”
裴野以前常被欺負,學會泯然衆人後,沒人再理過他。
他好久沒遇到過危險了。
還挺刺激。
但他可不喜歡這種刺激。
火壤不知道裴野到底想表達什麼,便以自己的理解消化他的話:“你擔心我會波及你?沒必要,我可以保護好你。若你實在害怕,晚上睡覺可以來我這裡。”
已知鄧衛背後還有人,那麼他們這次的失敗肯定會換來下次的襲擊。
裴野說得對,以後還有更麻煩的處境。
裴野:“……”
倒也沒那麼誇張。
而且,他不是害怕,他最初的用意隻是感歎。
真沒想到會延伸出這樣的話題。
“不是要考驗我嗎,來吧。”閑聊結束,裴野打了個響指。
進入正題,火壤掏出往年的考題庫,按照裴野的學習進度生成了一套新題,從基礎題問到壓軸題,整整考了他兩個小時。
結果很快出來。
“滿分。”火壤對這個結果很滿意,滿分的滿意。
裴野得意地笑。
看不得有人比自己還得意,火壤說:“不要驕傲,時刻謙虛,你要學的還有很多。”她的智庫可供他學習一輩子,“保持這樣的學習狀态,相信你能考上深淵證。”該鼓勵時就鼓勵。
火壤之前擔心過裴野學不好,從這兩天的經曆來看,她多慮了。
他的鋒芒還在。
火壤知道,裴野在五年級前,成績一直很好,甚至跨年級學了十二年級的内容,老師們誇、學生們嫉妒、大人物們給他遞橄榄枝、家長……哦不,他沒有家長,他從小就是個孤兒,被親戚們丢來丢去後,最終被丢進福利院長大。
總之,裴野像個神童,慘兮兮的神童。
五年級快結束的時候,裴野被一群人拳打腳踢,在醫院住了兩個月才堪堪恢複。
老師和校長憤憤提出調查,知道那群人的身份後,全部噤聲。他們沒有告訴别人,裴野被打,是因為憑成績“搶”了一個高官子弟的冠軍名頭。
裴野不傻,他知道原因。
他沒有交好的朋友,不敢跟任何人說,除了悶聲吞下,别無他法——還有一個法子,藏鋒。
不要冠軍、不要中上遊、不要搶風頭……
沉默就好。
于是他在老師們的一聲聲“可惜”中畢業,從五年級至今。
裴野從不說自己的過去,他讓自己變得普通,通過這種方式融入人群。
但他的做法也很矛盾。
老師追着他喂工作,他拒絕,理由是不想跟太多人打交道,随便做點兒自由職業就好,錢少,但自在。
身邊的人總拿他當反面例子嘲弄,卻沒人知道他有此生活态度的原因。
不過,火壤知道。
“拿到深淵證後,你仍然可以肆意地學習或展示自己。”火壤繼續鼓勵他,“你盡管随心地生活,我會一直保護你。”
藍色的眼睛一片汪洋,窗外起風了,吹起圈圈波紋,這一次,海面不再冰冷,而是平靜又溫柔。
不知為何,裴野竟放任自己沉溺于這片汪洋之中,甚至忘了思考她這句話背後的含義。
比如,她難道把他的底細全部查清楚了?
那可真是……細思極恐,不細思也極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