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
春去秋來,日子在指尖旋轉,熾熱的陽光再次降臨這座小城,老趙頭家的綠舌頭雪糕仍在,大風車常看常新,童年卻悄然離開,再也無法追回。
七月,葛歡和周有才領證一周年,兩人都是二婚,消費觀趨近,儀式沒有大操大辦,隻請親友吃了頓熱乎飯,正經的紀念日隻有領證這天,葛歡尤為重視,前天在大賣場買的紅裙子,洗了又燙,一個褶子都沒有。
過去的一年裡,丁知樂褪去了兒童的稚嫩,無論是身高還是長相,已經接近少女模樣。最令丁凱莉自豪的是她筆直的長腿,丁知樂完美複制,有周有才的基因中和,這雙腿不光長直還白皙,李良月稱她的腿像藕條,白嫩光滑但咬起來十分硬,都是骨頭。
愛美是人的天性,在心理與身體飛速成長的年紀,長相顯得尤為重要。其實她們不知道青春期是很多人的尴尬期,成年後的一段時間才是顔值高光,然而第二性征的發育令他們急切,許多啼笑皆非的行為從此時誕生。
育英後街開了家飾品店,口紅、眉筆、睫毛膏是大部分人的心頭好,丁知樂有丁凱莉的小樣,丁凱莉用了一半的産品也悉數給她,學校很多愛美的女孩會塗口紅帶美瞳,丁知樂早晨起不來,上學日隻能素顔,周末偶爾會化妝穿小裙子。
頑固分子周有才見不得丁知樂化妝,每次都唠唠叨叨,“沒有一點學生樣子,好好學習的年紀,精力全浪費在打扮上,你不羞我都替你羞”,丁知樂和老古董無話可說,該幹嘛幹嘛,嘴裡念着“青春才幾年,我不後悔就行呗”。
周四至周天丁知樂還是住丁凱莉家,丁凱莉小店生意紅火,去年全款購入新房,小男朋友不懂事想添自己名字,大女主丁姐反手就甩了他。最近幾個月丁凱莉空窗,比起周有才家,丁知樂更喜歡待在丁凱莉家。
無論待在哪裡,李良月都會去找丁知樂,作為最強街溜子,兩人立志于逛遍雲江。雲江這座小城不大,幾百米就能遇見熟人,夏天的風很悶,做生意的老闆很彪,連特産都大同小異,可丁知樂無比熱愛這座城市,無比熱愛熱情敞亮的雲江人。
濃綠成蔭,夏伴微風,朝陽起于東方,早餐店老闆在街頭支起飯桌,幾個折疊小凳,一碗馄饨,一碟小菜,汽車鳴笛而過,丁知樂咬下整個馄饨,李良月在旁喋喋不休。
“黎一諾是黎一諾,黎一誠是黎一誠,和黎一諾是死敵,又不妨礙……”李良月看丁知樂一眼,“又不妨礙和黎一誠是好朋友。”
馄饨湯裡有蝦米和海菜,鮮甜口的,丁知樂忍不住喝了三口:“嗯,我知道黎一誠很好啊。”
黎一諾和黎一誠是龍鳳胎,黎一誠是哥哥,黎一諾是妹妹。兄妹倆不在同一班級,黎一諾在九班,是丁知樂和李良月的班長,黎一誠在二班,理科比黎一諾好文科沒有她好。
初一那場“大戰”,丁知樂出師未捷身先死,負傷一周的消息傳遍了年級,明眼人都知道是李良月的運作,丁知樂不在意,李良月是她最好的朋友,這麼做肯定有這麼做的道理。從事實層面來說,黎一諾隻存在詐人的錯誤,并沒有傷害丁知樂分毫,張閻王沒有插手,隻在和丁凱莉的電話裡囑咐她好好休息,後來丁知樂返校,這件事神不知鬼不覺就過去了。
忘了提關鍵的點,黎一諾的哥哥黎一誠特地到老周家給丁知樂道歉,那天是周天,丁知樂腳好得差不多了,人還是很懶,躺到床上一動不動,楊文帆開的門,兩人好像認識一樣,在客廳還聊了幾句。後來丁知樂去客廳喝水,禮貌性地問候黎一誠兩句,黎一誠腼腆地笑,道歉的态度十分端正。
丁知樂忘性大,記仇隻記一半,時間一長就忘記了,況且黎一諾的老哥客客氣氣,三句不離“對不起”,那件事在她腦子裡很快就過去。做朋友則是機緣巧合,黎一誠帶的禮品很合丁知樂心意,三大袋旺仔牛奶糖和兩大袋大白兔奶糖,丁知樂懷疑黎一誠和她興趣相投,日後碰面時黎一誠還總帶笑,丁知樂對他很有好感,二月丁知樂過生日,黎一誠還特意送了禮物。
李良月坐丁知樂右邊,見她在思考,肩膀撞了撞她肩膀,馄饨湯露出少許,丁知樂吃癟:“我不懂哦,你别搞我。”
丁知樂的小圓臉紅彤彤的,李良月捏了捏她耳垂:“我懂就行了,嘿嘿嘿。”
“我爸能打死我。”丁知樂喝口湯,右後方的摩托車正彪高音。
李良月嘿嘿:“沒事,有我在,包你活着。”
“你不讨厭黎一諾了?”
“為了你,我能容下她。”
丁知樂愣神時正好看到了老熟人,塗白,李良月和黎一諾的男神,難以攀登的珠穆朗瑪峰,一年的時間,這小子身高蹿得厲害,據他小迷妹估計,身高已經突破一米八。
塗白旁邊還有個更熟的熟人,丁知樂知道楊文帆是塗白同班同學,并且是他好朋友時,最愛的青椒炒雞掉了一塊,一面委屈巴巴,一面興奮激動,有楊文帆給開小道,李良月根本不用愁塗白,然而結果是楊文帆根本不理她們倆,任她倆用美食金錢賄賂,眼皮都不眨一下。
李良月顯然也注意到了塗白:“喂,你帆哥。”
丁知樂咬馄饨:“不求他時,他不是哥,他是楊文帆。”
“他最近在忙什麼?”
丁知樂知道李良月的小九九,存心想逗她:“他又不和塗白穿一條褲子,忙什麼我怎麼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