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年紀不大,面容青澀,同齡人的直覺告訴丁知樂,眼前的姑娘就是王悅,楊文帆提過她,葛阿姨和周有才也提過,對她的熟悉感像築地基般,明明是陌生人,可名字的親切拉近了距離:“你好,我找楊文帆。”
王悅讓丁知樂稍等,她小跑回家,出來時手裡拿着一串紅線穿起的鑰匙,門鎖有些年頭,被灰色污垢覆蓋,鑰匙要穿過鎖頭時,丁知樂勸住了她:“楊文帆不在家嗎?”
“你如果願意在我家等會兒,這個門可以不開。”王悅扯住紅線,麻利一甩,鑰匙頭倒進睡衣口袋。
丁知樂被她搞得轉不過彎:“楊文帆去哪兒了?”
紅線還握在王悅手裡:“開不開?”
丁知樂默默歎氣,人怎麼能直接到這種程度:“不開,我去你家等。”
“我可以進你家嗎?”
“當然可以。”王悅放下紅線,“别慌,忘了問你名字?”
丁知樂說出自己的名字,王悅恍然大悟,給她倒了杯茶葉水,屁股坐到沙發不過幾秒,一陣翻箱倒櫃,櫃子裡的瓜子和花生被她端來待客,冰箱裡的砂糖橘太涼,她放到暖氣上加溫。
“謝謝,不用忙了。”
王悅把垃圾桶挪到兩人之間:“客氣什麼。”
王悅爸媽不在家,都在廠子裡上班,王悅早起學習,微波爐裡的飯菜還沒動,客廳盡是八寶粥的味道,丁知樂不拘謹,瓜子嗑了花生也剝了,王悅和她客套幾句便去餐桌吃飯。沙發和餐桌間隔兩米,兩人一直聊着天。
“楊文帆要在這邊過年嗎?”
王悅在喝粥,塑料袋裡有兩根油條,丁知樂瞥了一眼,油條她伴着鹹菜吃,黃瓜鹹菜脆口,王悅咬得嘎吱響:“文帆哥沒提,你想知道就直接問呗。”
“那你知道他去哪兒了嗎?”
葛歡說楊文帆在奶奶家,他奶奶家沒人,王悅又說沒有見他,天寒地凍的,馬上過年,楊文帆究竟跑到何處了。
王悅端起飯碗,嚼豆子的嘴不停:“看楊叔叔去了?”
楊暨明和楊暨明父母都埋在了新區墓地,新區離西城有十多公裡,接近鄰市,楊文帆大概率是從東城直接去的新區,東城通往新區的車多。有了線索,丁知樂忙打聽墓地具體位置,王悅連連擺手:“姐妹,你怎麼想的,去那地兒幹什麼?”
王悅隻知墓地在新區,具體位置不清楚,當年老太太去世,父母沒有直接把她送去了外婆家。丁知樂好奇墓地為何選的如此偏,王悅喝粥的嘴又停了:“楊叔叔在新區買的房,給楊爺爺買的附近墓地,楊叔沒了後也葬在那兒。”
戳八卦就像探迷宮,一旦有甜頭越發過瘾,丁知樂忍不住問:“那楊奶奶怎麼不去新區住?”
“新區?”王悅念叨,“結婚的時候,楊伯伯和葛……”
王悅看丁知樂一眼,見丁知樂沒反應,隻是兩眼冒光地看自己:“葛阿姨他們一家三口住着,楊奶奶不願意去。”
“那楊文帆回過新區的家沒有?”
王悅反應過來自己的話過于密了:“你怎麼問那麼多,直接問文帆哥呗?”
“我不是好奇嗎?”丁知樂嘿嘿笑,假裝不尴尬。
王悅還有半根油條:“好奇心害死貓,況且這種事多少和你沾點聯系,能少知道就少知道吧。”
兩個女孩年齡相仿,共同話題很好找,聊偶像聊電視劇,讨論數學卷子最後一題的變态,抱怨規矩死多的語法,很快就熟絡起來。
丁知樂在王悅家等了四小時,楊文帆遲遲沒有回家,王嬸下午五點半就要下班,天色漸晚,再待下去不是辦法,丁知樂提出了告辭。王悅用烤箱烤了蛋撻,丁知樂臨走前,硬塞了她三個,蛋撻上層放了蔓越莓,吃起來酸酸甜甜。
“王悅。”
王悅有些驚訝,丁知樂趁她沒說話,笑嘻嘻扮了鬼臉:“你牙上有菜。”
王悅的臉瞬擊垮塌,疑似有千軍萬馬奔騰。
丁知樂慌張合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