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子墨這小子……吻技意外的炸裂! 你差點被他親暈了,但卻不會感到難受。他也沒有對你動手動腳,全程雙手都撐在輪椅扶手上。 “你……” “嗯?我怎麼了?” 靠,不要湊這麼近用這種聲音說話,暧昧還帶着笑意。 你結巴着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你、你技術挺好。” 子墨又笑了,笑得你腰都軟了,他額頭和你的額頭相抵,呢喃着:“如果覺得我技術不錯,那再來?” 說完,不等你反應,又一次輕輕含住你的下唇。 “等——” 他立刻停下,略微喘息着問:“怎麼了?” 你臉紅透了,忍不住為接下來的話感到羞恥,但子墨那幾乎是……寵愛的眼神,讓你忍不住覺得,自己有資格向他提出這樣的要求。 于是你抿抿嘴,眼神閃爍着,向他小聲道:“請……請抱着我。” 聞言,子墨挑起一邊眉,随即加深笑容,露出兩顆虎牙,這讓你覺得他突然變成了一個調皮大男孩。 他站起身,往後退了兩步,向你張開雙臂—— “YN,過來。” 這小子……真的是白切黑啊! 你要站起來靠過去嗎?他難道以為你是什麼小孩子嗎! 可是……可是你知道那個懷抱有多溫暖,你試過。子墨的衛生習慣非常好,既沒有任何體味,也沒有男士香水味,領口處也隻有洗衣粉的淡淡香味。 随着時間推移,夜色越來越深重,你覺得有點冷。 你想要被擁抱,被另一個人緊緊擁抱。 于是,你遵從内心的渴望,站起身。你能看到子墨依然向你敞開懷抱,滿臉都是鼓勵的笑容……但好像又隐藏了一點狡黠。仿佛他已經把什麼都看透了,但他隻是不說罷了。 既然如此……你咬咬牙,幹脆快步跑向他,一頭撞進他的懷抱。 高跟鞋撞擊石闆路的聲音,就好像你的心跳。而你在被子墨緊緊抱住的那一刻,哒哒的鞋跟聲音停止,仿佛你的心跳也瞬間靜止。 子墨一手摟着你的腰,手掌張開完全覆蓋你的後腰,另一手托起你的後腦勺,繼續剛才沒完成的親吻。 你摟着他的後頸,被他親得腿軟,差點站不住。但要支撐你的體重,對他來講完全小菜一碟。 你忽然産生一種錯覺,你們是在吻别的情人。而隻要你開口,他就會帶你走,帶你遠離無法逃離的地獄。 在他結束這纏綿的一吻,繼續與你額頭相抵的時候,你幾乎都要問出那句話了—— 如果你有多的船票,能不能帶我走? 可你知道,問出來也隻是徒增尴尬罷了,而且也會給子墨增添沒必要的愧疚感。他已經是這裡對你最好的人之一,你不忍心讓他背上任何思想包袱。 所以你隻是靜靜地喘息,等待自己和子墨那股共生的躁動情緒退卻。 “YN,其實我給你準備了一個禮物。”子墨和你耳語着,“明天給你,好不好?” 他像是知道你的不安,安慰道:“别怕,相信我,YN,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你垂下眼,輕輕點頭。 二 葬禮馬上開始,子墨推着你回到教堂。 遠遠看到你,耀祖就蹦跶着過來了。他身上還有繃帶纏繞,尤其是左手,被包得結結實實。隻是配合他一身黑西裝,半長的黑發束起垂落後背,就像個矜貴的□□小公子......也難怪伏虎會那麼多女孩都在看他,甚至141也有部分姐姐被他吸引了注意力。 他擠開子墨,自然而然接管你的輪椅,俯下身在你耳邊嘀咕:“姐姐,你給我搞出來的那個女朋友怎麼辦?” 你一驚,突然想起是有這麼回事了! 那天,蕾米的确是向你發出交往邀請了,你也......你也沒拒絕,所以大家就是默認同意了。 後來,141的那幾個人都知道這是你和耀祖的惡作劇了,但其他人不知道啊! 你紅唇微張,嗫嚅半天,最後擺爛了:“要不你試着交往看看?” “以及,姐姐,你為什麼要親鐘長老的女兒?” 啊? 腦子裡閃過那個純情可愛的混血小美女。 “看來姐姐你想起來了,那是我們伏虎會四大長老之一鐘逸之的獨生女,名字叫鐘意。一直喜歡我,但我不喜歡她。結果那天你親了她,她來找我了,還好我替你打圓場了。” 不對吧,不是你親她吧,這小妞怎麼張口就來呢! “姐姐,這麼多人都喜歡你,甚至不分男女,真是......讓人困擾。” 你覺得耀祖有點湊你太近了,于是你一把推開他的腦袋,不料卻被他抓住手,在手心落下一吻。 這小子......還沒玩夠嗎? 你原本可以揍他,但忍住了。 是你讓他失去了愛他的父母,你是他的親人,也是他的仇人。 其實這幾天你有想過,如果他要找你複仇,你不會怨恨他。 這是他的權利,也是你在動手那一刻就自動産生的覺悟。 殺人,就有可能被殺,沒有人可以躲過。 你想了很多種耀祖的反應,做了很多種假設,唯獨沒想到他是這樣,好像什麼事兒都沒發生一般,對你親親熱熱的。 這樣的反常讓你有點毛毛的......再加上你這個弟弟好像一直腦袋不太對勁,他該不會是想趁你不注意,給你一梭子吧! 突然,耀祖從背後環住你,腦袋貼在你的頸側。 你渾身一激靈,正想推開他,卻聽到他輕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從今往後,姐姐,就是我唯一的親人了。” 你愣住。 很快,你感覺到耀祖的身體在你背後輕微顫抖着。你看不見他的表情,但你想,他一定是在哭泣。剛才那種嬉笑的态度,隻是一個少年人為了掩蓋自己的傷心罷了。 不論他如何埋怨你,甚至是恨你,都改變不了這個令人絕望的事實——你是他唯一的親人了。 你握住他橫亘在你頸前的小手臂,默然無語。 你不會後悔弑父弑母,但是對這個弟弟,你有太多虧欠。出生并不是他能夠選擇的,甚至是孩童時期的任性,也都不是他有意為之。 現在,他似乎是放棄向你複仇,忍氣吞聲接受這一切,你又如何......對他狠下心腸呢? 再也做不到像以前那樣推開他。 所以,哪怕是感覺到耀祖又把臉埋進你的頸側,你也沒有再阻止。隻是覺得有點癢癢的,所以身體比較僵硬。 你逼迫自己伸出手,主動拍拍耀祖的手背,希望這樣能夠安慰到他一點點。 有些賓客也在為你們這對悲慘又美麗的姐弟感到悲傷,畢竟在他們的視角中,你們隻是一對不幸在恐怖襲擊中失去父母的可憐人,尤其是你們都長得這麼美...... 要想俏,一身孝。你和耀祖皮膚都偏蒼白,此時身着黑衣,更顯得你們皮膚極薄,仿佛能看到内部的骨頭架構和纖細血管。 尤其是你,基根為你挑選的網紗禮帽,将你的臉完美隐藏了大半,隻剩下尖尖的下巴,以及那一張花瓣般的紅唇。隻是那紅唇的口紅顔色有些淺淡,或者說斑駁。可以想象,大概是你難過到極點,忍不住咬住嘴唇,才使得口紅褪色的吧。 然而,就像藝伎的白塗裝,在場的男人們越是看不清你的臉,越忍不住浮想聯翩。都聽說你和弟弟長得很相似,隻是更為柔美,于是他們又偏頭看向在你身邊的美少年......怪不得,141的那群怪物精英把你藏嬌,現在就連一國王儲也對你情根深種。 你當然是不知道其他人在想什麼的,偶爾你會懷念西蒙還在身邊的時候。隻有和他在一起,你才能聽到幾句旁白,有時候能幫助你理清一些現狀,不至于太被動。 所以......他到底去哪兒了呢? 這時,陸陸續續有人來找你和耀祖,對你們進行慰問。 原本剛才耀祖就已經遭受過一波沖擊了,現在你出現,這些家夥更是絡繹不絕。 有的人是想攀攀關系,畢竟你和耀祖的地位都因為各種原因水漲船高。有的人則是純粹的老色皮,想近距離和你們貼一貼。 你尴尬應付着這些人,作為兇手接受大家的安慰。 命運可真特麼奇怪,當你安分守己當個好人的時候,沒人鼓勵你,甚至還有人要害你。現在你是個壞蛋了,大家紛紛來安慰你。 想到這裡,你看向聖壇旁邊的基根。 神通廣大的父,無所不能的父。 請給你指引,使你免于迷惘。 使你無往不利,使你屹立不倒。 把勝利和贊美都賦予你。 父,你仁慈的父...... 感覺到基根似乎看過來了,你朝他勾起嘴角。 ——開玩笑的,上嘦帝什麼的,吃屎去吧。 三 沒想到,肥皂竟然也來了。 “YN,我想我還是該來和你說幾句。” 肥皂有些拘謹,似乎不太适應這個場面。 “真是有點操蛋,是不是?你明明......一點都不在乎那兩個老登如何,還要被逼在這裡演戲。” 你笑了笑,偷偷對肥皂聳聳肩,表示贊同。 “我就是來告訴你一聲,你做什麼我都支持你,真的,YN,我覺得你特别好。” 你直直盯着肥皂,把他盯得越來越不自在,臉漸漸漲紅。 “你、你早就是我們的一員了,我們大家都支持你!” 說完這句,他逃命一般跑了,留你在背後偷笑。你又轉頭對蓋茲說:“蓋茲兄,你也是來支持我的?” 他淡定點頭:“對。” 你低下頭,輕聲道:“謝謝你們。” 當然,除了他倆,其他人的發言就冗長又令人煩躁,你被迫扮演一個傷心欲絕的女兒,還得時不時擠一點眼淚。 耀祖那小子倒是哭得很傷心,每每聽到他的哭聲,你都覺得不是滋味兒。 中途,你看到普萊斯叫走子墨到一邊去談話。你偷偷觀察他倆,普萊斯的表情看不到,他背對着你,但子墨的表情很是嚴肅,應該是在商讨工作上的事情。很快,子墨便面無表情離開了會場,甚至來不及和你打招呼。 柯尼格沒在,不知道去哪兒了,應該是有任務。暗影公司也隻派了一個代表前來,格瑞夫斯倒是有給你發短信,告訴你他有必須前往的任務。 可惡,你居然有點羨慕這些有事可做的家夥,現在的你被迫深陷社交漩渦,脫身不得。說違心的話太久,你的太陽穴都開始脹痛, 你心想,如果現在讓你去工作,你也是百分百願意的,隻要别再讓你演這場該死的戲! 突然,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了你面前,幾乎将你完全籠罩。 你擡眼看去,歎氣道:“怎麼,幽靈先生也是來安慰我這個兇手的?” 你的聲音壓得很低,隻有你和他能夠聽見。 “不,我來是為了帶你去真正的葬禮。” 啊? 你還沒來得及發出疑問,幽靈突然拽住你的手腕,将你拖下輪椅,然後拉着你頭也不回地走向教堂門口。 不容拒絕,不容反抗。 “等一下!” 幽靈沒有理你,也無視了你本能的反抗力量,一路拽着你走出教堂。 他速度很快,再加上腿長,你又穿着高跟鞋,隻能踉踉跄跄地跟着他跑,快趕上你奔跑起來的架勢了。 “幽靈先生,你快放開——” “姐姐!” 耀祖快速追上你們,想要阻攔幽靈。不料,幽靈竟是用另一隻手掏出手槍,指着耀祖的眉心,冷淡道:“滾回去,小子。” 你大吃一驚,連忙抓住幽靈持槍的手,大喊道:“你幹什麼?你是不是有病?” 幽靈依舊不理你,你也撼動不了他的手臂。他那張慘白的骷髅面具在夜色中有些瘆人,配合身高給人極大壓力。 “沒聽到嗎?你這戀姐的變态小子,沒看到你姐姐很痛苦嗎?我現在要帶她離開,你阻止我就殺了你。” 馬先生及時趕到,身後跟着普萊斯。在這倆的幫助下,耀祖被伏虎會的人半強制半勸說地帶走了。 隻是,他那純黑色的瞳孔,一直死死盯着幽靈。哪怕他沒什麼表情,也沒有戴面具,甚至還是和你相似的柔美臉龐,也硬生生變得像暗夜裡的惡鬼。 你聽到了幽靈說的“戀姐”,但你沒太放在心上。耀祖從小就比較粘你,再加上剛失去父母,更依賴你也是正常的。隻不過可能幽靈不太能理解這種感情,所以錯誤理解了耀祖的意思。 你高中時期,作為xx比賽選手,去過一次美國。也因為和同去的夥伴偶爾手牽手,被人誤會是蕾絲邊呢。 普萊斯在一邊歎氣:“幽靈,我不是讓你好好去和YN還有耀祖說嘛?” “這樣更效率。” 普萊斯無語了,揮揮手,意思是讓你們快走。 于是,你又懵逼地被幽靈拉走了。他要帶你去哪兒?連普萊斯都同意了? 其實,雖然知道這家夥是個冒牌貨,但是你倒不擔心他害你。你算什麼啊?他害你都浪費子彈。而且,他要想害你,還需要等到現在? “幽靈先生,你能給我解釋一下嗎?” 他打開車門,示意你上車。 你注意到,他又換了一輛新車,一輛巨大尺寸的凱雷德,真的特麼像火車頭。你不自覺想着,等下你要是不配合,他怕不是會用這輛車反複碾壓你...... 但是,你還是想先問清楚:“幽靈先生,如果你不解釋清楚,我是不會上車的。” 幽靈歎了口氣,突然彎腰掐住你的腰,将你原地舉起。 “啊!” 你驚叫一聲,心髒瞬間揪起,然後被他放進了副駕駛。這一下好像你是什麼小熊玩偶,身體裡都是棉花一般。 他關上車門,自己走到另一邊,坐上駕駛室。 這下,你也有點生氣了,怒道:“你到底想幹什麼?!” 他啟動汽車,淡淡道:“難道你想繼續在那邊,像個洋娃娃一樣,被放在輪椅上演戲?” 四 所以,他是為了你好? 而且洋娃娃什麼的......雖然怪怪的,但你又無法反駁他的形容。 客觀來講,他也确實拯救了你。 你偃旗息鼓,低聲道:“謝謝你。” “等會兒再謝我吧。” 聽他這麼說,你好奇地問:“所以你現在要帶我去哪兒?” “到了你就知道了。” 沉默了五分鐘,你有些坐不住了,不安分地動來動去。 對他,你有太多問題,最直白的一個就是—— “你......到底是誰?” 他淡淡道:“我早說了,我是幽靈,真名西蒙·萊利。” 你沒跟他急,因為你知道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你隻是目視前方,看着車燈穿透黑夜。 “還記得那天晚上嗎?你跟了我一路那次。” “記得,你買的酒很難喝,你的嘴唇很柔軟。” ? 诶,不是,這小子是在和你調情嗎?在這個時候?這個地點? 你難以置信地盯着他:“你在跟我開玩笑嗎?” “不,認真的。” 你不自覺舔了舔嘴唇,決定不再糾結這個話題,否則沒完沒了了。 “那天,我其實是注意到你的肩膀,沒有槍傷,才意識到你不是......不是我認識的西蒙·萊利。” “那個我是怎麼肩膀中槍的?” 你忍不住回想起那天,直升機掀起的旋風,吹亂你的頭發,槍林彈雨中,那個人義無反顧向你跑來。 “為了來救我。” 幽靈冷笑一聲:“沒出息。” 你開始不爽了,但你決定沒必要和這個家夥争論,于是你說:“所以明白了嗎?我知道你不是幽靈。” “不,我是,”幽靈踩上油門,凱雷德咆哮着加速,“隻不過是做了另一個選擇的......倒黴的幽靈。” 五 另一個選擇?倒黴的幽靈? 什麼意思? 謎語人能不能滾出卡厄斯?不對,滾出地球! 大概是察覺到你的煩躁,幽靈笑着說:“别急,我今天都會告訴你的,隻不過我也有問題想問你。” 你撇撇嘴:“問吧。” 倒是很公平,他回答你的問題,你也回答他的問題。 “為什麼有勇氣殺人了?殺的還是父母。” 這人是不是不知道什麼叫迂回?哪有人一來就問這麼尖銳的問題啊! 但是,你也不是那種敢做不敢說的人。 “為了騰位置。” “位置?” 你面無表情道:“每個人都有父母,這是世界運行的規則之一。換句話說,每個人都有兩個位置,一個父親的位置,一個母親的位置。” “的确。” “偏偏......兩個爛人占了我的位置。” 幽靈偏頭道;“可是,沒有人能夠替補這個位置。” 你賭氣道:“那就空着,空着就有希望,被占了就永遠沒希望。” 有那麼一分鐘,幽靈都沒有說話,你以為他被你的歪理震驚了,還産生了一股詭異的得意感,大概類似于“你小子也有語塞的時候”。 不料,幽靈突然開口:“或許,你的希望來了,你可以叫我一聲Daddy試試。” ??? 你不能更迷惑了,這人今天吃錯藥了? “勞駕,你不要占我便宜好嗎?” 誰知,幽靈卻一邊開車,一邊側身從後排座位拿了什麼東西丢到你身上。 “Baby,看Daddy給你的玩具。” 你沒心思去注意他的爛話,因為他丢給你的東西,是那兩隻小熊。 六 那天,你把這兩隻小熊都忘記了,沒想到幽靈卻把它們放在了車上。 所以,這段時間,這家夥開的車上都有兩隻小熊? 想到這裡,你忍不住笑了。 “笑什麼?” 你沒搭理他,隻是右手拿起小粉熊,搖晃着,仿佛在對左手的小棕熊說話。 “小棕小棕,今天晚上我做了日式料理哦,你吃得慣嗎?” “怎麼吃不慣?總是問一些笨蛋問題,你這個蠢貨。” 突然,旁邊的幽靈發出一陣笑聲。 你故作氣惱:“幹嘛?沒見過玩偶戲啊!” “沒見過,在你這裡是第一次。” 你再接再厲:“幽靈先生,你呢?你吃得慣生魚片嗎?” 幽靈單手把着方向盤,閑閑地看你一眼,輕聲說:“怎麼吃不慣?總是問一些笨蛋問題,你這個蠢貨。” ? 你氣得大吼:“哈利·幽靈·破特!你竟敢用我發明的咒語來對付我!” 幽靈竟然開始大笑。 小東西笑得還挺好聽,把你整懵了。 幽靈抽空看了你一眼,發現你一臉癡呆,又續了一波大笑。 “你之前提過的什麼奧羅拉公主,我沒看過,但《哈利·波特》我是看過的。” 你涼涼道:“恐怕沒有沒看過《哈利·波特》的嘤國人。” 幽靈沒有再對哈利展開話題,反而話鋒一轉道:“你之前應該叫我陪你去買東西,至少我不需要一個弱小的女人犧牲自己來吸引敵人注意力。” 似曾相識的句式......隻不過上一次是拉踩基根,這一次是柯尼格。 他說他就是幽靈,還說之前的西蒙是“另一個我”。 一分鐘後,你忍不住張開嘴,出其不意地......輕聲喊道:“西蒙?” “嗯?” 幽靈很自然地回應着你,卻又反應過來你叫的是什麼。 他轉過頭,似乎想确認你的表情。卻見你正面無表情地平視前方,手裡抱着兩隻小熊,仿佛剛才那一聲“西蒙”隻是來自夢裡的聲音。 你們沒有再對話。 七 你沒想到幽靈會帶你來這裡,這個你連做噩夢大概都會避開的地點。 殺了父母的廢棄教堂。 你看了看手機,時間已經是晚上十點過,可見這裡真的很偏遠。等下你回去怕不是淩晨了,你明天還答應了子墨出去體檢呢! “你帶我來這裡幹什麼?” 上次因為各種複雜因素,你并沒有好好觀察這裡。現在心情放松了,你才注意到,這裡距離海邊很近。你能聽到海浪的聲音,它們正不厭其煩地沖擊着岸邊岩石。 天際已經完全變成深藍色的一條線,橫向延申,似乎沒有盡頭。更近一些的棕榈樹隐匿在夜色中,隻剩細瘦剪影。 “我說了,帶你來舉辦真正的葬禮。” 他打開後備箱,拎出幾大桶......汽油? 你呆呆地看着他擰開汽油桶蓋子,開始沿着廢棄教堂周圍潑灑汽油。 你忍不住追上去,問道:“你想幹什麼?你想縱火?你瘋了嗎?” 就算......就算這裡的确荒無人煙,四周除了這座小型教堂以外,沒有其他建築。教堂背後更是砂石地和海灘,但縱火就是不對的吧! “隻有火,才能燒掉回憶。” 你一愣,随即想起泰戈爾的詩句,好像是這麼說的—— 有一個夜晚我燒毀了所有的記憶,從此我的夢就透明了;有一個早晨我扔掉了所有的昨天,從此我的腳步就輕盈了。 話是這麼說,但泰戈爾也不是叫人真的去燒點什麼吧! 你搖頭吼道:“你這把火隻能燒掉你的腦子!” 幽靈已經倒完第一桶,又擰開第二桶的蓋子繼續。 你覺得這小子真是沒救了,可你也沒辦法阻止他,幹脆站在一邊擺爛,看他硬生生倒完所有汽油,幾乎将整個教嘦堂全面覆蓋。 突然,他向你招手:“過來。” 你本能往後退,同時搖頭,你才不要過去呢,當共犯什麼的,太不妙了。 幽靈見你不配合,竟然主動向你走來。 幹、幹什麼! 你哪怕穿着高跟鞋,也忍不住轉頭拔腿就跑。 可惜,沒跑幾步,你就被他捉住了。 他單手摟住你的腰,輕松将你捉進懷裡,然後抱着你就往教嘦堂門口走。 你絕望掙紮着,吼叫道:“放開我,我不要!快放開我!” 不僅僅是可能點燃的火,或者說......根本不是因為火。你隻是......隻是不想再接近這裡,不想再看到這裡的一切。 “看好了。” 幽靈将你放在地上,兩隻手禁锢住你的腦袋,強迫你觀看。 “右邊,柱子側面,你在那裡錘殺了你的母親。她的胸腔都被你錘得凹進去了,心髒幾乎全碎。” 不要...... “左邊,大門口,你在這裡錘殺了你的父親。他半個腦子都沒了,腦漿流了一地。” 不要...... “這裡,才是夢魇會纏上你的地方。” “啊!!!” 你控制不住地發出悲鳴,不知不覺已經淚流滿面。 拼着脖子扭斷的風險,你強行掙脫開他的手,轉身反手就是一巴掌。 啪! “我就是個殺人犯!” 你嘶吼着,用手指指着自己的心口,也是傷口,狠狠戳刺。 “是個該下地獄的殺人犯,你滿意了嗎?!” 已經感受不到疼痛,或者說,疼痛才是你的救贖。 為什麼呢?是如何發展到這一步的? 原本隻是不盈一握的迷惘,最後卻被催生成如此沉重的罪惡。隻是簡單地遺忘,或者是裝作房間裡的那頭大象不存在,有什麼用呢? 你感到窒息,又感到疲憊,仿佛肩頭被壓了千鈞之力,就快要壓斷你的脊背。 “幽靈先生,你說要帶我來參加真正的葬禮......” 你好像喝醉酒一般,不受控地原地晃動,左腳絆右腳,差點摔跤。 “誰的葬禮?其實是我的葬禮對不對?” 你沖到他面前,握住他的手,把它放到脖頸間。 “來吧,殺了我,我不會反抗的。” 你直視他的雙眼,充滿憎恨。 “殺了我!” 幽靈歎了口氣,将你再一次摟入懷中,不論你怎麼反抗也沒用。他另一隻手掏出打火機,把它放進你的手心。 你想扔掉打火機,但失敗了。幽靈的大手覆蓋在你的手背上,控制你的手指打燃火焰。 然後,你們一起把打火機,丢了出去。 霎那間,火焰沖天而起。 在迅速占領整片教堂之後,它們又順着柱子往上攀爬。 火焰将黑夜照得亮如白晝,也一瞬間蒸發了你臉上的眼淚。 所有的愛,所有的恨,仿佛都在這片火海中死去。但又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在這片火海中獲得新生。 你沒有再掙紮,隻是呆呆地看着這火焰。 幽靈在你身後,靜靜陪着你。他一隻手環繞住你的整個肩膀,一隻手揣在衣兜裡。都這個時候了,也不忘耍酷。 火可真是個好東西。 它是普羅米修斯受盡折磨都要帶給人間的好東西。 橫沖直撞、不分青紅皂白、不知人間疾苦,都要帶來光明。 “五年前,因為我,我的母親、弟弟、弟弟的妻子、侄子,全部被人尋仇,被殘忍殺害了。” 你聽到幽靈在你耳邊低語。 “我也為他們舉辦了這樣的葬禮。” 你轉頭,低聲問:“然後呢?也埋葬了你自己,成為了幽靈?” “是。” “後來呢,你做錯了什麼選擇?” 幽靈捏住你肩膀的手收緊了,讓你感覺到了一點疼痛。 “普萊斯向我發出邀請,加入141基地,成為一名雇傭兵,我沒有答應。我選擇了繼續為阿美麗卡效力,并最後死于又一場背叛。” 你從他懷裡退出來,疑惑地看着他。 “YN,我從來沒有騙過你,我是幽靈,一個真正的亡靈;我也是西蒙·萊利,隻不過是沒有與你相遇的西蒙·萊利。” 你上前一步,緩緩伸手,抓住他骷髅巴拉克拉法帽的一角。 他沒有阻止你。 你稍稍用力,扯下了帽子。 “你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是亡靈呢?” “我不相信上帝,但我相信火焰,是火給了我重生的機會。盡管在那個選擇之後,世界變得有些不一樣——至少,西蒙·萊利的世界變得不一樣了,對吧?” 你意識到他最後一句問話不是對你說的,于是猛地轉頭,看到了不遠處的鬼臉先生。 “果然隻有她,才能逼你現身。” 鬼臉緩緩走向你們,淡淡道:“放了她,和她沒關系。” 一模一樣的聲音......但是更為熟悉的語氣。 幽靈嘲諷道:“西蒙·萊利,你什麼時候堕落到這個地步,需要靠看着一個女人來确定自己是不是活着?” 鬼臉依然很淡定:“女人又如何?生活無非就是工作、愛好、女人。” 他走到你們近前的位置,伸手慢慢脫下鬼臉面罩。 火光映照下,那張一模一樣的臉,那張你魂牽夢萦的臉,終于顯現。 他轉過頭,輕聲喚你:“Y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