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雲州,燼陽山莊内。
燼陽山莊說是山莊,實際并不建在山上,面積約有近千畝,僅次于宮城的大小。
整個山莊内部建築無一不是以極其名貴的木材和石材建成,僅僅從旁經過,便會被它毫不遮掩的鋪張奢靡所動搖。
山莊内大大小小的會客廳正好十二種,皆以花為名,根據訪客的身份以及與越家的關系親疏來擇定使用哪一個會客廳。主家之人商議事情也常常會使用這些會客廳。
其中一個叫做桂花廳的廳中,主坐上坐着越家家主越寄滿,兩側則分别坐着主家的三位候選繼承人。左第一是越意商,右第一和第二分别是越炎武和越向燭。
“長姐才回家,一路上奔波勞碌,不先休息一日麼?”越向燭率先開口對越意商說。
不及越意商回答,越炎武便陰陽怪氣地說了一句:“你以為全世界都是你這樣的不成?出一個任務罷了,竟生生歇了近三旬。”
越意商皺眉,卻也習慣了他們二人之間如同家常便飯般的拌嘴。她并不理會兩位弟弟的争執,而是直接對母親說道:
“母親,押送藤妖的四名侍衛皆已經脈全廢,女兒已經安排賬房分别放了五百兩銀子,待他們傷好後便可各自歸家。”
“嗯,意商做事我向來最放心。”越寄滿這話雖然是在誇贊越意商,眼角餘光卻不時地掃過坐在右二的越向燭。
“此次雖然讓三名妖物逃脫,但女兒卻有一個發現。”
越寄滿示意她說下去,越意商才接着說:“那三名妖中,有一隻不知原身的妖竟能與女兒打得不相上下,并且……”
越炎武在聽到她說能與她不相上下時,震驚地直接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瞪着眼睛看着長姐。
長姐的實力,整個族中獨他越炎武是最清楚的。從小到大,長姐都是他唯一的敵人,也是唯一的夢想。
他習武,沒日沒夜地瘋狂練武,到十五歲後又無比積極地接下絕大多數的捉妖任務,隻是為了在母親眼中赢過長姐。
可他從來沒赢過,每一年和長姐切磋,最終都是同樣的結局——長姐微笑地撫着自己的肩膀,道:“二弟今年有些長進,但仍需努力。”
可現在卻有一個妖能與從無敗績的越意商不相上下,并且還能從她手中逃走。
越炎武有些激動地問她:“可是熊妖元夕?”
後者沉着地搖了頭,“我雖然從未碰上過那熊妖,可家中有她畫像,此妖不是元夕。”
原先還能坐住的越寄滿,此刻也有一些坐不住了。看來那名妖物是一個與熊妖元夕實力相當的妖。
但她畢竟飽經風雨,終歸還是冷靜地讓越意商繼續說下去。
而越向燭卻像是沒事兒人一樣,神遊天外,心思早已飄出了桂花廳,似乎根本沒把這些事情放在心上。
“并且此妖竟然不受燼陽之血所克制,甚至她的血還能與我的燼陽血相融。”
讓妖女逃脫已經是十日之前的事了,可此刻再次提起那日的場景,越意商仍然有幾分激動。畢竟這樣的事從前聽都沒聽說過。
話音落下,桂花廳裡卻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就連方才激動地站起來的越炎武也默默坐回了椅子上。
至于神遊天外的越向燭,此刻則是斂眉垂眼,像是在思考,又像是仍在走神。
過了好半晌,越寄滿才終于開口,緩緩地、一字一頓地問她:“你既然見到此妖,可記得它的名諱?可是妖族中有名之妖?”
越意商認真回想了好一陣子,想起了什麼,才道:“似乎叫什麼……阿樓?”
一直沉默不語的越向燭聽到這個名字忽然擡眼看向長姐,神色複雜難辨。但此刻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越意商身上,所以并未發現他的異樣。
他們就關于名叫“阿樓”的妖女的事情聊了半個下午,越向燭本以為沒有什麼自己的事了便悄悄地躲閑,誰知說到後面,話題竟然又到了他身上。
“讓你追的大妖去了哪裡?”越寄滿正嚴肅地盯着他。
“書信裡不是同母親您說了嘛,我實力不足,自然是沒能瞧見大妖便讓它跑了。”越向燭無奈地說,仿佛他怎麼着都無能為力。
越寄滿的眉頭鎖得更緊,“你既這樣,眼下正有個小妖作祟,離上雲州大約兩三日的距離,你去将它收了來。至于大妖……”
她先是瞧了瞧越意商,意商才歸家,身上同那妖女打鬥留下的大傷小傷還未好全。于是她又望向越炎武,炎武卻是滿臉興奮,就差直接将“交給我”三個字說出口了。
越寄滿便說道:“大妖便交給你哥哥。”
越炎武還沒來得及為此歡欣雀躍,就見那個廢材三公子連忙站起來,向着母親抱拳說道:“哎,母親此言差矣,從小夫子便教授孩兒做事須得有始有終,盡管降服大妖困難,但孩兒不怕困難!小妖就交給二哥吧,孩兒也正是需要曆練的年紀。”
他這一番話說得快速流利,又字字铿锵有力,實在是發自肺腑,讓人感動涕零。
但那麼了解他的母親、長姐和二哥卻一個個都傻了眼了。
主動讨活幹……這還是自己家裡那個比雞之肋骨還要無用的廢材三公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