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炎武是最先坐不住的人,他指着越向燭說道:“你降服大妖?你想和我作對我已經習慣了,但你好歹已經過了束冠之年,說話前也不瞧瞧你能不能做到!”
“嘭——”坐在主座的越寄滿猛地拍了桌子,“越炎武!向燭有上進的心思是好事,你做哥哥的同他争什麼?世上的大妖還少嗎?偏生争着同一隻妖!你去查那個叫阿樓的,大妖就讓向燭去降伏。”
這下,越意商又覺得不對了,再怎麼說,阿樓也隻有她一人才交手過。若連她都不能奈何阿樓,二弟又怎麼可能做得到?
越寄滿像是瞧出了越意商的不滿,故而又補充道:“隻是你此去隻許追查,查不到便罷,若是查到了也萬不可輕舉妄動,待意商的傷好全了,你們二人再聯手對付阿樓。”
此番三人終于是心服口服。
在距離越意商和樓心月交手的峽谷不遠處,有一座小山林,這樣偏僻的山頭卻有個名字,叫九宜山。
但隻在進山之前見到這樣的界碑,究竟如何由來卻是無人知曉的。
少晝和樓心月哪有什麼閑心追究這些有的沒的,那日少晝終是不忍讓她獨自對抗越意商,同藤妖逃跑時,在半道上忽然決定折返。
她也十分慶幸她那日選擇了回去救她,否則樓心月怕是又要死了。
奇怪的是,那天看見越意商似乎和自己的長槍杠上了,竟然沒有攔住她們的去路。
她背着渾身血污,已經看不清衣衫原色的樓心月拼命逃竄,進了九宜山後,背上奄奄一息的花妖卻說:
“就在此地養傷吧。”
“那怎麼行!此地距離那峽谷仍然很近,屆時那瘋女人又找來怎麼辦?”少晝極力反對。
“不,你先放我下來。”
少晝拗不過她的執着,隻好先将她放在附近的一塊平整的大石上。
樓心月平躺着,擡手先給自己順了順氣,輕輕地說道:“一者,我們能想到逃遠一些,燼陽亦能想到,不若此地,既不太近,也不遠,反倒安全。二者,我這幅身子也實在經不起颠簸了。”
少晝隻好一屁股坐在她旁邊,無奈地說:“好吧好吧,我不如你和多夜那麼聰明。隻是你這傷得這麼重,得多久才能恢複好?”
她雖重傷,卻似乎并不在意這件事,雙目放空,像是在想些什麼别的。
“少則兩旬,多則一月。對了,那小藤妖呢?”
“哎呀!”少晝忙道不好,“方才急着回去救你,竟忘了他了!這下可是走散了。”
樓心月也不在意:“罷了,好歹是救出來了,之後的事我們也管不了。”
“你說的也是。”少晝附和了一句,說着,從随身攜帶的小包裡取出一個小瓶子和一本小冊子。
她先從小瓶子裡倒了一枚丹藥,往樓心月嘴裡塞,說道:“這是多夜煉成的,叫什麼玉葉丹,治傷還不錯。”
樓心月也不反抗,隻是默默地咽了下去。她餘光瞥見少晝手中的小冊子,覺得有些眼熟,便問道:“這是你和多夜互通訊息的小冊子麼?”
少晝則是用食指在小冊子上劃來劃去,答道:“是的,多夜她和你說過吧。”
她回想起過去,多夜也曾經像她這樣用食指劃來劃去,妖力在冊子上當作筆墨用,好處是方便,不需要随身攜帶筆和硯台。
但樓心月至今都難以理解的是,她們在小冊子上畫的内容并不是妖族的文字更不是人族的文字,真要說的話,樓心月認為那完全是鬼畫符。
可多夜卻說:“旁人看不懂,這世上隻有我和少晝能懂。便不必擔心内容會洩露出去了。”
樓心月起先不信邪,拿了小冊子左看右看橫看豎看,愣是沒看出來這鬼畫符有什麼規律。
她們倆又是怎麼辨認的?
後來也索性不去想為什麼,多夜能發明出來這種全天下都看不懂的鬼畫符,确實是多夜比較厲害。
多夜和少晝的感覺不像同一個妖,倒是更像姐妹。
“一體雙魂的影妖都像你和多夜一樣嗎?”
“不知道啊,影妖族群本就罕有,我們亦是不喜群居的妖,我也沒見過和我們一樣的影妖。”
九宜山林中人迹罕至,确實是個養傷的好地方。
樓心月就這樣靜養着,忽然有一日,少晝忽然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與她一體雙魂的多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