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向燭看了看一旁被冷落的東璘舟，又看看燕紅旋，心下又是了悟。

這兩個人就是都不肯更近一步，才導緻這麼些年，關系沒有任何變化的。

真是不争氣的一對。

但越向燭無意幹涉他們的感情事，便直接道：“我在此等候便是同紅旋姐你打個招呼，我今夜便要走了。”

話畢，他又看向璘舟，後者立刻沖過來，說道：“你怎麼就要走了？”

“唉，家中有嚴母鞭策，隻能進取啊。”越向燭故作深沉無奈。

但無論是東璘舟還是燕紅旋都了解他的秉性，若是因母親的鞭策便會思進取，那他越向燭早就滿心上進了。

想必是有别的契機。燕紅旋也不追問，點了點頭，“上進甚好，隻願璘舟也能同你學習些。”

于是越向燭向二人道别，說若是此後還有機會便再聚。

接下去便要做些正事了。

越向燭取出袖中藏着的袖珍小物，看上去似乎是一個有翅的小蟲，隻不過是以機關構成的死物。

此物乃是燼陽山莊用于尋物的萬迹蟲，用法簡單，但是隻有燼陽之人才能使用。

隻要将自己身上的燼陽之力注入一些在需要尋找的物件乃至人類身上即可，隻不過不能用于妖身。

一是因為燼陽之力進入妖的體内會引起妖的注意，難以隐藏；二是因為妖身天生便排斥燼陽之力，萬一中的萬一，妖并未發現身上被燼陽之人種下追蹤用的燼陽之力，妖身也會無意識地将燼陽之力排出。

但眼下卻有一個妖，完美地避開了這兩個缺憾，萬迹蟲得以在她身上使用。

萬迹蟲安靜地待在越向燭的手心，他自言自語地說道：“阿樓，若不是你同長姐交手，讓我知道你并不畏懼燼陽的力量，怕是也用不上此物。”

那日在桂花廳中，聽到長姐和母親議論的内容時，越向燭還隻是疑心。

就在剛才，越向燭确定她是妖，并且力量強悍，确實有能與長姐一戰的實力後，便漸漸确定了她就是長姐口中的“阿樓”。

隻是還需最後一步驗證——越向燭在她最後掐着自己的脖子警告自己時，暗中使燼陽之力進入她的妖身，發現她并未因此産生任何反應，終于确信。

萬迹蟲本就是每一個燼陽之人随身攜帶的小物件，因其攜帶便捷，還算有用，除了不能用在妖身上哪裡都好。

越向燭本來覺得這隻适合那些容易丢東西的人，但自己并不怎麼丢東西。

主要是其餘族人都有自己的武器傍身，武器上皆種下了各自的燼陽之力。但他是沒有武器的，所以萬迹蟲曾經于他隻是雞肋之物。

但現在不同了，它可以幫到他做到極其重要的一件事。

找到樓心月。

“你的原身究竟是什麼……”

找到她，然後确定這一件事。

他初次将燼陽之力注入萬迹蟲内，萬迹蟲的頭部随之發出微弱的紅光，這光芒一直遠方延伸，形成一條細細的紅線。

紅線的兩端分别是花妖和捉妖師。

————

萬蛇之窟。

位于定山州正南方向，原是許多豐茂大山連成一片，因其氣候恒定溫暖，少有冬季，故多蛇。

也許很多很多年以前還會有人涉足這一片大山，但随着此地的蛇洞愈來愈多，人族也極少有人嫌命厚，所以天然成了衆蛇盤踞之地。

人族是歡喜起名的，與自己有關的要起，自己不涉足的也同樣要起。

他們管萬蛇之窟叫虺山。

踏入虺山的前夕，樓心月和多夜在附近的林中過夜，多夜卻一夜輾轉難眠。

樓心月似乎聽見了旁邊樹上多夜輾轉的聲響，便道：“你不必強迫自己陪我入虺山。”

多夜怕蛇，上一回隻身進入虺山尋找斷虹刀的蹤迹，還沒走多遠就被衆蛇群起圍之，好不容易才從中脫身逃離虺山。

因為影妖的特性，她和少晝隻有一個可以控制自身的妖力。而多夜恰巧是那個無法控制的，真按實力來說，多夜實在算不上大妖，不過空有一身妖力。

樓心月了解她，知道她的擔憂。

“那怎麼行？”多夜卻反駁道，“虺山内的小蛇妖對你雖算不得什麼，但山内有一位萬蛇之主，不是好對付的。”

“其實我獨身前往更好。”樓心月說道，“有大妖亦無妨，你若去了，我怕是還得分出神來護你。”

她說的直白，多夜聽了卻絲毫不惱，隻是無奈地說：“可我還是無法放心，若是你死在虺山，并且再也不能複生，我不知道世上還有誰能夠替那些小妖怪在妖族中争得一席之地，又還有誰能完成她的願景。”

多夜不曾明說“她”是誰，可兩妖都明白那是誰。

“放心吧，我不會再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