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斯利是個悲苦的女人,在家時過的清貧終日圍繞着幾塊農田過活,出嫁後過了沒幾年的好日子又失了丈夫,沒了經濟來源。
最可憐的是她隻有三個還未長成的女兒,孤兒寡母的無法抵禦那些惡狼的惦記。
她永遠不會忘記噩耗傳來時那種絕望的心情,這樣靜谧的、平淡的但格外幸福的時光被上帝收走了。
翻閱腦海裡的畫冊。
她常坐在沙發上編制桌墊,這是她為數不多未出嫁時學會的技藝。
家裡被她經營得整齊幹淨,吉恩對她贊不絕口。
說來她總是對吉恩的工作又愛又恨。
愛工作的高薪,恨工作讓他們夫妻總是分隔兩地。
吉恩每年固定出海兩次,一次大概是兩三個月。她的大女兒桑尼做了一本粗糙的日曆,每天都在上面圈圈劃劃地數着日子。
五個人的生活過得很簡單也很滿足。
可如今卻被撕碎了。
趴在棺椁上的時候,佩斯利真想和丈夫一起死去,她無法面對接下來的命運。
剖析内心,她其實并不是有多愛吉恩,隻是恐懼财産被那些所謂的親戚好友瓜分幹淨或是被那些流浪漢抓去做妻子,甚至是......
可為了女兒們,她愛着的孩子,她必須艱苦又忍耐地站着。
她用了一晚上的時間思慮接下來的生活。
西南角是個讓所有好人都害怕去的地方,她不能帶着女兒去那裡。
如今她們沒了經濟來源但還有些存款,可以選擇搬去鄉下租兩塊地,做她做了十幾年的農活,好歹有口吃的。
而最好的莊園主人選就是吉恩的東家,布拉德利一家。
抱着女兒們她漸漸穩定情緒,打算第二天就着手搬家離開這裡,不能讓她的弟弟得到消息來搜刮她們僅剩的财産。
睜眼到天明擦幹最後一滴眼淚,她起身收拾行李。
在一天中最炎熱的時候,帶着三個女兒拎着行李箱徒步走到了桑杜。
“媽媽,你說先生和太太會同意嗎?”桑尼握着妹妹阿爾芭和克拉拉的手問。
佩斯利扯開挂拉的臉皮,證明她在聽女兒的話:“沒事的,桑尼。”
“媽媽,我們有錢為什麼還要來做農民?”克拉拉想不明白。
“沒有靠山,很快錢也會沒有。”
吉恩多年攢下的存款和撫恤費對于平民來說是一筆巨款,在這個流氓小偷遍地的時代多的是人觊觎。
布拉德利先生是一位在桑杜有地位有名望的莊園主,他名下有800英畝的田地用來種植和畜牧。
說實話,他就算缺農業工人也不會找一個女人,還是看上去并不強壯的、帶着三個拖油瓶的女人。
可萬一呢?也許善良的前主家願意庇佑她們呢?
吉恩可是為布拉德利家的利益而死的,工作期間也是兢兢業業從不拖拉占便宜。
佩斯利越想越覺得對。
去布拉德利家要經過一片廣闊的麥田,熱風裹挾着一些花香吻在桑尼的臉上,她看到不遠處的小湖泊邊停着幾隻蜻蜓,路邊有她半個高的綠草中開着許多白色小花。
安靜的隻有她們踢踏的聲音,讓她的皺攏的心慢慢舒展。
“桑尼,我害怕,你呢?”八歲的阿爾芭說。
“我不怕,我不怕。”
當他們走上平整的鵝卵石路上時,就知道要到目的地了。
路兩邊是平整的草坪,每隔十米的草坪中間種着很大很高、開着像長刷子一樣白花的七葉樹,盡頭是鋪着紅瓦片的白房子。
佩斯利和三個女兒去年有幸來過一次,參加年底布拉德利先生舉辦的小舞會。
一個為了慶祝一年的豐收,鞏固與下屬關系的舞會。
布拉德利先生是多善良和和藹的人啊,居然會邀請他們這樣社會身份低微的人到他家參加舞會。
佩斯利不停地告訴自己這個主意的成功率有多高。
她放下手上的行李箱,拉響了高大鐵門旁的鈴铛。
莊園雖然不大,但應有盡有。
桑尼和妹妹們趴在鐵欄杆中間看向裡面的噴泉,每一股噴湧而出的泉水在陽光下都會披着一身如鑽石般的光點,她們一時看得有些入迷被佩斯利拉了一把才回過神。
來的人是守門員喬萬·韋布先生,一個還算健朗的老年人。
“佩斯利?”他看到面前的一大三小很吃驚,“你們怎麼會在這兒?”
“我們無處可去,希望先生、太太能給我們一份工作,一份農業工人的工作。”佩斯利說。
喬萬打開鐵門将她們帶進去。
“我聽說了,節哀。”喬萬摸索了一下口袋,從裡面拿出幾塊長得像小兔子的水果軟糖遞給桑尼、阿爾芭和克拉拉。
桑尼很少吃到這樣包裝精美的糖果,她在征得佩斯利同意後伸出雙手接過。
她跟着大人,帶着妹妹們見到了艾瑪女士,這棟房子的女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