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握劍的手在微微發抖。
“閣主……”身後有人低聲禀報,“秦門主情況不太好。”
“知道了。”她頓了頓,将思緒歸位,“你們先帶她回去,讓醫師好好照顧。”
“是。”
“六堯。”
“屬下在。”
“帶人,同妄語齋一起,跟我下山找人。”
“洛閣主——”
洛溫顔正要離開,老四突然上前一步,攔在了她面前。
雲荼和胡慕顔眉頭一皺,卻聽他低聲道:“我家齋主最不願見您有損傷、受勞累,”他聲音發緊,眼神微微閃爍,“今今日清輝閣相助之恩,妄語齋上下沒齒難忘,接下來的事交給我們處理吧。”
他頓了頓,喉結滾動:“齋主說過,他希望每次見到您時,您都是笑着的。若他有知,也絕不願看您傷心傷身。”
洛溫顔靜靜看着他。
老四的視線有一瞬的躲閃,指尖無意識地摩挲着衣角。
她察覺到了異樣,卻未點破。此刻的她,也确已心力交瘁。
“若有需要,盡管來清輝閣。”她最終隻是輕聲道。
轉身欲走時,洛溫顔卻猛地踉跄了一下。
劍尖深深插入地面才勉強穩住身形,她甚至沒能完全轉過身——這具身體,好似已經到了今日的極限。
從得知真相時的崩潰,到如今的心如死灰,不過數日,卻把她過去的心緒颠覆了個遍。
“阿顔~雲荼蹲下身,“我背你回去。”
洛溫顔搖了搖頭,隻是緊緊攥住他的手臂。她閉眼深吸了幾口氣,試圖壓下胸腔裡翻湧的血腥味。
身後卻驟然再次傳來一陣癫笑。
是溫儒卿。
胡慕顔眸中殺意驟起,指節捏得發白,劍鞘在掌心嗡嗡震顫。他恨不得立刻将這瘋子踹下懸崖,或者至少割了他的舌頭,免得他再吐出半個字來刺痛洛溫顔。
可她還是一把按住了他的手腕。
“走吧。”她啞聲道。
“我不服!”溫儒卿突然試圖暴起,染血的手指直指向洛溫顔,“憑什麼是你?我冬練三九夏練三伏,落雲宮上百名弟子中第一個參透流雲劍意,江湖都說該由我繼承衣缽——”
他忽然劇烈咳嗽噴出一口血沫。
“可你十四歲大敗劍魔,十六歲決戰劍聖,十七歲開宗立派冠絕江湖!幾年而已,你卻達成了别人一輩子都實現不了的高度;我苦修的落雲劍術,你看過一眼就說‘拘泥形制',轉頭便自創滄凜劍法;劍魔敗北卻為你鑄劍,劍聖落敗竟替你著書,百年試劍榜更是為你更名!”
溫儒卿突然詭異地笑起來,“你一人就能獨挑彼岸,血流成河卻被瞎了眼的衆人奉為重情,成為傳說!”
他喉間發出困獸般的嗚咽,“就連現在,就算你失蹤多年,劍意榜的榜首卻依然是你,劍意碑上你的名字仍日日有人擦拭!”
溫儒卿染血的牙齒像咬碎的珊瑚:“你說…這江湖是不是早就瘋了?!”